“想不到,你对她都有所隐瞒。”
少了何依的花海,少女初代迎向正拂动着她发丝的风眺望远方,她不知是在观云、赏霞,亦或是看天。
兰亭就在一旁,他心知少女初代口中的“她”是指何依,可他又能作何辩解?难不成他要告诉何依,遗忘之地本就会使人丧失记忆,自己所谓的“以解心中的迷惑”只是一个为避免她向少女初代拼命的借口?
想到这里,兰亭不禁叹气,明明是少女初代先反悔的,为何自己偏偏要代她接受内心的煎熬。
或许,兰亭心中一直都有答案,他只是找不到发泄郁闷的方式。
而就在兰亭叹气的工夫,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名字已经开始在同辈人中小范围的流传开了。
伴随着姓名被传开,还有他力压鹤游观天生神力者,以及目慑群兽的事迹也正在被人以夸大其词的方式渲染开来。
不过,兰亭终归只是战胜了一个陈规罢了,有关于他的事迹也仅在一个极为有限的范围传播,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些人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相较于兰亭的事迹,日内自龙息山脚传递出的消息更加挑动人的神经。
消息的来源,正是等候在龙息山脚处的那群人。
他们亲眼看见由神族的少年领袖带出一个名叫“龙涎檀”的珍贵灵材。后经他们打探才知道,那“龙涎檀”竟是取自遗忘之地。
事关遗忘之地,且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灵材,自然会引得多方在意。
只可惜,各方皆有共识,遗忘之地是带不出任何秘密的。
不然,人族的上古大教、中古世家与异族的各大族群这么多顶尖势力又岂会到如今皆对遗忘之地一无所知?
数万年里,自遗忘之地被证实真实存在以来,就不断有顶尖势力派人前往探索,可最终的结果则以损兵折将居多,许多人去了便再也没能出来。
其中,不乏还未成长起来的天骄。
何等的残酷,他们本应绚烂的一世,未曾大放异彩就以默默无闻的形式落下了帷幕。
在过去的岁月,为了探明遗忘之地,禁区内的各方势力无疑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它们如此不计代价、宁愿一次又一次蒙受损失也要继续的目的究竟为何?
恐怕与它们想要重回外界、君临世间的夙愿脱不了干系。
一个所有人都对它一无所知的地方,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或许就藏有助人离开禁区的方法。
当然,原因不全是为了从禁区脱困。
要知道,驱使人愿意冒险的理由,无非是要有足够的利益。当贪欲胜过恐惧时,就会有人为之拼命。
人如此,顶尖势力亦如此。
遗忘之地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是因为它在禁区各方的眼中就是一片尚未被开发的处女地,是孕育宝藏的沃土。
由于它的未知与危险,所以人迹罕至。
但凡人迹罕至的地方,往往又能孕育出许许多多需要大量时间用来生长的珍贵灵材。
就如被神族的少年领袖带出的“龙涎檀”,据传它的效用十分惊人,能使一个未在十八岁以前达及十虎之力的翘楚,在晋入武道之前成长为天骄。
何其的疯狂,拥有一份“龙涎檀”就等同于再造一个天骄人物,对于一个势力而言,意义究竟有多重,根本是不言而喻。
龙涎檀的效用如此,别的珍贵灵材又岂会相形见绌?
可以预见的是,当龙涎檀被带出的消息彻底传遍禁区时,会有多少少年强者为之疯狂,当中必然尤以那些冲击天骄失败的翘楚居多。
到时候,遗忘之地或将迎来少有的热闹时刻。
不过,这些显然都不是兰亭与少女初代将要考虑的事情,他们对此毫不知情。
就在这个夜晚,少女初代罕见地再次听见那道呼唤着她的声音。于是她当即决定,等到天亮便再次前往遗忘之地。
兰亭这次没有抗拒,他也确实想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哪怕自己最终或许还将会忘却,但至少他有过行动,不至于会留下遗憾。
翌日清晨,两人便早早出发,去往山下。
途中无事,一路无阻,两人很快便没入隔绝龙息山与遗忘之地的那片雾区。
再次进入雾中,遍布的雾气忽然变得躁动起来,如暴雨将至的云层不断翻滚。
在之中,仿佛有两团雾气正从大雾中逐渐分离出来,变成两团尤为独立的“小雾”。并且,那两团“小雾”成型以后,就显得与周边的雾气格格不入。
看上去明明都是白色的雾气,可大雾与“小雾”之间又是那么的泾渭分明,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
不仅如此,那两团“小雾”在成型以后便向兰亭与少女初代飘来,速度不快,但却无法阻止。就好像是被赋予了灵性的雾气,被人打散以后又会再次凝聚,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不多时,那两团“小雾”已经飘到兰亭与少女初代的近前。
兰亭无奈,他已经多次打散靠近自己二人的“小雾”,可无济于事,他根本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中的一团“小雾”顺着自己的七窍钻了进去。
不待兰亭有任何想法,他的脑海如放映一般,突然多出了一些画面。
那是一段记忆,正是兰亭在遗忘之地内所经历的一切。
这个时候,兰亭才算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大雾,或许不是简单的大雾,而是千百万年来,闯入遗忘之地内的人们离去时所被抽离的记忆。
人已离去,记忆却留了下来,成为了大雾的一部分。
“原来,‘遗忘’的根源就在于此。”兰亭恍然。
他又看向少女初代,果然,属于少女初代的记忆也同样回归于她。
缺失的记忆已经恢复,兰亭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也有了答案,但存于他记忆中的疑问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不过,接下来的行程倒轻松了许多,他与少女初代也不必再重头摸索一遍,直接就往废墟地的方向赶去。
沿途轻车熟路,有少女初代的能力,又有兰亭的异瞳,两人仿佛回家一般,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这一次,与何依约定在三个月以后见面,兰亭决定未到约定的时间,不再前往龙息山,他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去研究龙图上的传承。
端详着已经化作伟岸男子的石碑,兰亭有模有样地模仿起他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
与练习基础拳法的形意不同,兰亭以前从未接触过龙图的传承,这意味着他需要重头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熟练其中的招式。
再则,兰亭在熟练招式的过程中,还需要领悟其中的精髓,取其意、得其神,灵活运用、融会贯通。
如此过程,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细细打磨、细细钻研。
就这样一连两三日,兰亭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以外,便是忘我地苦练。
可到最后,兰亭懊恼地发现,他根本不得要领,连入门都不算,就好像那些招式一到他的手里便失去了生命一样。
兰亭意识到,如果不寻求改变,任他如何苦练也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然而,眼下的兰亭又从何去谈改变,他连需要改变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兰亭只能暂时放弃研习龙图中的传承。
但是,空出来的时间又该作何安排?
兰亭不会容忍自己无事可做,他的内心深处有很强烈的紧迫感与危机感,尤其是当他联想起鹤游观针对何依的行径时,他就放心不下来。
因为他知道,坚定站在何依一方的自己迟早会再次与鹤游观的人遭遇。到那时,万一少女初代不在身边,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结果将显而易见。
不过,在想到鹤游观的时候,兰亭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试图回忆到底是什么念头。
很快,他惊喜地发现一个差点被他忘记的问题。
就在当日兰亭与陈规对战时,兰亭以形意压制陈规的过程中,他就隐隐察觉出了不妥。
尽管他一股脑将形意施展而出,最终也成功击败了陈规,可他能感受出自己手中的形意有股生涩与稚嫩,打法更是毫无技巧可言。
当时,陈规若是经验再丰富一些,恐怕败的就不是他了,而是兰亭。
想想还有些后怕,兰亭更是连道侥幸。
当然,他也于同一时间确定了接下来的安排,那便是通过实战来研磨他的形意。
至于实战的对象,自然是密林里的猛兽。
密林还是原来的密林,但对于拥有异瞳的兰亭而言,却也没有以前那般危险重重。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拿猛兽练手,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开启异瞳打道回府。
不仅如此,兰亭还征求了少女初代的意见,请她与自己切磋,以找寻自己的不足之处。
而对于兰亭的请求,少女初代没有拒绝,她欣然答应了下来。
于是,接连三四个日夜,兰亭白天找猛兽练手,夜里又与少女初代拳脚切磋。
期间他不断发现问题、找到不足,并细细钻研,一一解决,实力在无形中得到了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