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这里,徐五带领的汲水队伍有十几号人,除了压杆井损坏之时,工作稍作停歇,其余时间日夜不息,若是分配到夜间汲水,值班人员便在道观中歇息。
钟大力这些年轻人,更是汲水的主力。
回首看了看孟谷丰,张涯笑着说道:“丰哥!你放下东西,就返回大宅院,继续塬地牧马。这里的工作,有力哥儿他们……”
“俺明白!少东家,你也要小心些,莫受了风寒。”孟谷丰紧紧身上的皮袍,面带感激的说道。
作为自个的扈从,张涯须提供必要的生活条件,给孟谷丰购置两套冬衣,以及其它衣物,耗资上万钱。
张涯先去麦种田看了看。
灌冬水后,墒情很足,麦苗茁壮,长势喜人。来年若是没有病虫害以及大旱,有望获得不少可供繁育的种子。
回到压杆井旁,他唤来钟大力,吩咐道:“力哥儿!你带上几位小哥,陪我一起去捉鱼,并运到塬地上的池塘中。”
“捉鱼?转运到池塘中。这个,这个好!俺们这就行动……”钟大力喜道,急忙轻拍身旁青年的肩头。
区区两千多米距离,用挑担水桶运输即可,就能降低损伤,提升亲鱼存活率。唯有一点麻烦,就是需要跑很多趟。
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挖掘池塘相对简单,但繁育亲鱼不易得。
前些时日,‘黑枪’异变之时,先是狼吞虎咽,而后又是活捉,估计将野塘的大鲤鱼都扫荡了。
也就是说,张涯手中,只有这几十尾亲鱼,每一尾都是宝贵的。
最早挖掘的暂养池很小,只能容纳一百多方水,若非时节进入了冬季,水中氧含量增加,鱼儿的氧消耗降低,很容易就会死鱼的。
水池的长、宽都很短,能用抄网直接捕捉亲鱼。
“黑枪!卧!”命令‘黑枪’卧在脚边,张涯拎起简易抄网,亲自示范捕捉的动作要领,尽力避免伤及亲鱼。
而后,他便吩咐道:“力哥儿!交给你们了,就是如此捕捉,都给我小心点,别弄伤了鲤鱼。否则的话,后年就吃不上鱼肉了……”
“小郎君,俺们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
一只水桶放入四尾鲤鱼,钟大力负责挑担子,张涯亲自押送,聪慧的‘黑枪’跟随其后。
一尾一尾轻轻抓取,安全放入繁育池塘。虽为冬天时节、温度很低,鲤鱼基本不再进食,但需要为它们准备开春之后的饵料。
若是全凭投喂,没有养殖饲料的时代,耗费的成本相对较高,张涯也耗费不起这个人力,须从池塘水体入手,建立简单的食物链,自然成长出鱼儿的食物。
前世很多人的做法,就是在水体中加入粪水,提升水体的肥度,成长出可供鱼儿食用的水藻以及小虫子。
但无法保证耕地用肥的情况下,张涯只能舍弃投入马粪的方式。
亲自示范整个运送流程后,道观处的暂养池并未被他舍弃,毕竟也是耗费人力挖掘出来的。
他看了看附近的地形,便吩咐钟大力他们,完成亲鱼转移工作后,在道观附近挖几道小沟,等到天降暴雨,起到集水效果,这里就变成地下水补给区。
之后,找来杨福树等人,张涯笑着吩咐道:“福叔!你们暂且不用挖掘,都去塬地上收割干草,打成捆后直接投入水中。”
“小郎君!干草投入水中,鲤鱼会吃吗?”杨福树年纪大了,便经历了很多事,觉得此做法不靠谱,就出言问道。
“呵呵!福叔,你不要担心。在这冬天时节,它们不进食的。”
张涯淡然笑道,继而稍作解释,“此时投入干草,来年自然分解后,能提升水体肥度,继而能长出水草、小虫子……”
杨福树顿时不明觉厉。
嘴巴张了张,才再次出声:“呃!还是小郎君知道的多,俺老汉又多想了。需要收割多少,将池塘填满?”
“不用这么多,投入千斤足矣。”
若是水体肥度太高,亦过犹不及,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张涯并非专业养殖户,也没有增氧机,只能步步小心谨慎。
综合考虑池塘容水体积,他觉得投入千斤干草,就差不多了。若是不够用,来年再慢慢加入,直到水体活化起来。
张涯骨子里很懒,只要条件合适,能动口,就绝不动手。
他安排好这些,便回夯土大宅。
在道观、小池塘之间,钟大力几人忙活一整天,才将这几十尾亲鱼,安全转移到繁育池塘中。
接下来,他们继续三班倒汲水,塬地上工程也平稳推进。
张涯更专注自个事情,读书练字、骑马训犬,而巡视塬地、督促铁冶房,都是抽空进行的,算作课间休息。
杨福树几人完成割草投放后,他安排这些人赶牛到磨棚子,开磨兽骨粉,为首批农田积攒土制磷肥。
转眼间,就过了五日,一股强冷空气呼啸而过,天空变得阴沉,已被改成雨水汇聚坑的暂养池开始结冰。
好在经过徐五他们,日夜不息的辛劳工作,繁育池塘蓄水完毕,比计划提前几日,达到安全深度两米多。
而且,这还是新鲜的地下水,虽流经简易输水沟有所降温,但汇聚到池塘中之时,温度亦能保持十来度,几十尾亲鱼安然无恙。
安排徐五、钟大力等人从道观撤离,加入陈阿材开挖养鱼池的大军,以期加快工程进展,缩短整个工期,节省总体成本。
张涯牵着灵犬‘黑枪’,矗立在大池塘边,凝视整个工地良久,最后重新分配人员组合,再次提升劳动效率。
翌日。
凛凛寒风中,祝丽莎虽有羊皮袄护身,但终究却少保暖内衣,给匠人、村民们发完当日工费后,她的小鼻子冻的通红,小手互相拢起来。
她回到内院,歪着小脸、皱起秀眉,看看练字的张涯,嘴角挑起狡黠笑意,蹑手蹑脚的钻进东厢卧室。
徐平山奉送的花豹之皮,钟三牛找人硝制好后,就被张涯当成了褥子,铺到他卧室的木床上。
祝丽莎伸出小手摸摸豹皮,便甩掉靴子、爬上木床,一头扎进了被窝中。
“哦……哦……还是小郎君这里暖和,昨天夜里都没睡好……我就在这咪糊一会儿……”她呢喃说道,之后便昏沉睡去。
眼看过了中午,灶房一点动静都没有,张涯双眉微挑、活动着手腕,起身在院子里转悠一圈。
孟谷丰兢兢业业的,正在打扫马厩,清理堆放粪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