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水清洗一下,张涯上手观察。
十多斤重的雌鲤鱼,体型优美、鳞片整齐、劲力十足,除了背部、通体金黄色,肚皮还鼓鼓的,绝对是亲鱼中的佼佼者。
正在建设的繁育池塘,就缺少这种高品质的大号亲鱼。
“山哥!赶紧安排人手,送到道观暂养池中……”张涯迅疾吩咐着,而且还不放心,还亲自押送首趟。
九陵水河谷出鱼了!
这消息迅疾传遍整个塬地,几乎所有人都没心思做事了。
嘚!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张涯看到这等情况,便喊来钟三牛、陈阿材等人。
轻轻挥动小手,他淡然说道:“暂时停工一天,所有人都去捉鱼,围观瞧瞧好也成。只是要小心些,不要沾上泥水,引发感冒发热。”
“好嘞!小郎君,这个没啥事,多弄些柴草垫脚就成!”陈阿材欢喜道。
……
百十号人,边放水边捉,半天就达成‘竭泽而渔’。
大鲤鱼足足上百尾!
水涨船高。
张涯对亲鱼的标准即刻提升。
三十多尾、六斤以上的鲤鱼全部留下,其它的鲤鱼、包括暂养池中的,以及大小鲫鱼或是小杂鱼,全都准备分发下去。
然则,小财迷祝丽莎瞬间皱起眉头,心疼的说道:“小郎君!你太大手大脚了,大鱼能买很多钱呀!”
张涯刚要说‘这些没啥,都是大家应得的’,却猛然间想到个问题。
塬地的建设没法一蹴而就,年后还要继续进行、甚至扩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是人性决定的。此时给予劳工们的福利太好,以后就不能降低标准,否则就会容易引发怠工事件。
可到那时候,就没有小野塘,也没有如此收获了。
敲着桌子沉思良久,张涯才徐徐说道:“丽莎!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去喊徐五家的嫂嫂……”
“小郎君!这要如何?”
“所有一斤以上的鲤鱼均不分配,咱们留下来卖钱……剩下的鲫鱼、杂鱼,你们女眷帮忙宰杀了,用五香粉腌渍上,准备给他们炸鱼。”
“还要炸鱼?小郎君,这个?”
“你这小妮子,莫担心了。愿意炸鱼的,当然要出些工本费。若是不愿意的,可带着鲜鱼归家。当然了,亦可售卖于咱们……”
喊来钟三牛、陈阿材、徐五、徐平山等人。张涯将此分配方案述说一遍,便让他们去问询大家的意见。
翌日一早。
信息反馈回来。
包括村民在内,所有人均选择了炸鱼。大家都不傻,张涯有炸鱼秘方,处理之后味道更好,而且还容易携带、保存。
但他们都是穷苦人,并不愿出现钱。就螺蛳壳里做道场,愿意将部分渔获售卖给张涯,以换取炸鱼的工本费。
各方都很满意,那就皆大欢喜。
张涯让徐平山领着原班人手,将排水沟封堵上一段,之后便去汇合陈阿材等人,继续去营造大池塘、标准农田。
祝丽莎和徐五家嫂子,领着上榆树村的女眷,开始宰鱼、腌渍、过油、分秤,忙了个热火朝天。
与此同时,钟三牛父子亦开始进城贩卖。
充当工本费的渔获,高达上百宋斤,张涯几个人也消费不完,只能选择转手贩卖,回笼些资金补充塬地建设。
然则,剩下的鲤鱼,张涯颇感头痛起来。
选择卖活鱼,早就没家伙什了,这个首先就被排除。至于整体烹炸,别说是祝丽莎了,他都没这个手艺!
他实在是想不出好法子,只好将这些暂养在几口缸中。反正道观暂养池,是给亲鱼保命用的,这些就不能去凑热闹了。
两天后,张涯准备将这些鲤鱼剁块烹炸之时,曲仲连、梁二林带着四、五人,纵马驰入塬地。
见张涯出面来迎,他们二人瞬间呆滞。
“哎呀!张小郎君,你这里,这里……也太快了,太快了!”梁二林瞅着夯土大宅,以及塬地上的人工,发出阵阵感慨。
曲仲连亦惊异道:“就是,就是!全变样了。”
“两位老哥!这还不是你们的帮衬,”
张涯拱手笑道,“若非如此、岂能有这些。几位老哥!请进喝杯热茶……丰哥,去喊山哥、五哥来,陪几位哥哥吃酒。”
“多谢小郎君!且莫张罗了。”
曲仲连拱手谢道,“俺们还要去州府采买,不能在此多留……梁二哥,咱们赶紧送上礼物吧。”
“小郎君!马医士用郎君之奇术,治愈一位贵人所伤。之后得到的奖赏甚多,马医士心中不安,特来感谢小郎君!”
礼物依旧是非常丰厚。各式书籍四十三册、笔墨纸一小堆,羔羊皮八张,铜钱十贯,但却不足贯了。
张涯心中喟叹。
蹩脚的缝合之术,得到馈赠如此多,咱也该回礼了。
“马医士如此客气,多谢了。”微微拱手,张涯笑道,“几位老哥!区区顿饭工夫,用不太长时间,不耽搁的。”
见张涯再次邀约,梁二林看了看曲仲连。
曲仲连赔笑说道:“小郎君!如此,便打扰了。”
……
午餐后,张涯不由分说,执意让曲仲连等人带上些鲤鱼。
此时就甭管死活了,开膛除鳞之后,拿调料食盐腌渍上。既能充当给马丛山的回礼,亦是给这些鲤鱼找个归宿。
他总不能将其砸到自个手中。
曲仲连、梁二林推辞数次,但见张涯如此坚持,只好顺从他的意思,携带上鲤这些鱼,高声拜谢而去。
完美处理了渔获,张涯浑身轻松,旋即去训练‘黑枪’。
翌日。
他再次出外训练‘黑枪’。
中午,刚回返夯土宅,祝丽莎匆匆来报:“小郎君!小乙哥回来了,还带着州府印坊的高坊主。”
“噢!这高坊主为何还要跟着?”张涯微皱双眉。
“这个……听小乙哥言,高坊主屡试不第,才继承经营家业,需观我们的书,是否为粗鄙杂文。”
张涯瞬间微怔。
闹嘛呢?莫非这就是迂腐文人的做派!
他想及如此,笑道:“丽莎!取衣衫来……”
既然是文人来访,张涯就按这里的规矩来,忍着寒冷外穿仕子服迎客,免得让人说失了礼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一刻钟后。
前院会客厅中,双方见礼认识,张涯稍微拢下袍袖,保持沉稳之色,细细打量印坊之主高辛轩。
高辛轩有五十岁开外,估计是不怕冷的主,一袭单薄文士衣衫,虽是旧衣但浆洗干净,发髻高挽、胡须整洁……
见一位少年要出书,高辛轩瞬间有些不悦:“张小郎!不知欲刻印何书,老朽可否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