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涯重新坐下来,手指点着桌面,嘴角挑出笑意。
“无碍的!我这新宅还需仰仗你们多多。”
他不假思索,便抛出自个的目标,“青瓦附釉、红釉瓷继续试烧。不过,这红釉瓷就不要弄茶碗之类了,我教给你们个新玩意……”
对于这个时代,应该是新玩意。
但若是放于后世,这东西都烂大街了。
他的目标除了青瓦附釉,以增加寿命,增强隔水性,接下来就是此物——桔红颜色的铺地瓷砖。
而且,按照此时的工艺条件,他并未选择八十厘米见方的,而是面积更小、边长只有六十厘米的。
要是这种规格也搞不出,那就试烧五十厘米的。
听完张涯的讲解,高铁庆又犯‘痴病’。
他这脑袋来回摇晃,双手搓的极快,声音拔高说道:“小郎君!这物件四四方方的,都不是什么瓷器。俺不烧、不烧……”
“咋说不是瓷器?瓷砖也是瓷器!”
张涯双眼微竖,语气十分坚定,“铁庆叔!你不能如此。况且,你们还想不想试烧骨瓷,乃至无色琉璃了?”
红釉瓷都这么厉害了,骨瓷、无色琉璃之物,肯定是更好的物件。高铁庆一时间想到这些,便患得患失起来。
犹豫良久,他才低头拱手说道:“成!也好!反正都是小郎君要用的,俺们就试烧这种瓷砖,只是不知要用多少?”
对于这种技术痴,就是要用态度压制,也拿新东西诱之,双管齐下。
张涯淡然一笑,报出需用的块数。
“铁庆叔!若是人手不够。”
之后,他再次吩咐道,“你们可以回耀州,再召来其他瓷匠、学徒……顺带帮我订购,青白釉所制的瓷砖。”
红釉材料毕竟不足。张涯的计划中,正在营造的阳凌苑,三楼的卧室、二楼的餐厅,要选用红釉地砖,其它即时启用的房间,均选用青白地砖。
暂时不住人的,也暂时不做装修。而且,为了提升室内光亮度,启用房间内墙也要粘上白瓷片。
这样以来,青白瓷片就是两种规格,除了地砖形式,另一种为长方形。
如此规划之时,他还禁不住吐槽。
上辈子,他偶尔也看些穿越小说。
很多穿越古代的猪脚,都高居庙堂、挥斥方遒……他不知晓、亦不理解,这些人怎么忍受住黑乎乎的室内环境。
反正,自从他住进了夯土老宅,就开始规划如何提升室内采光。
首先是加强光源,这个没说的。
窗户肯定选用透明玻璃,油灯也要用玻璃造出‘煤油灯’类型的,但这两个均要慢慢攻关玻璃。
另一方面加强内墙反光度。没有乳胶漆的时代,若用石灰浆抹墙,且不说干裂等不足,掉粉更是不能接受的。
因此干脆利索,就给整上瓷砖。
反正这个时代的青白瓷,色泽、反光度,大概、差不多也能用了。
至于说用骨瓷砖铺设。
张涯还不敢这么豪气,这其中需要的人力财力,他都做不出预算来,天知晓要花多少钱!
见张涯如此强调瓷砖,还要加强人手,继续召来瓷匠,高铁庆有了前车之鉴,此时便不再驳斥张涯,弯腰拱手全都答应下来。
又安排些琐事,张涯便离开瓷窑,去训练‘黑枪’。
“少东家!这些高鼻羚羊太能下崽了。”
晚餐时,孟谷丰皱眉说道,“就这几天的工夫,十七头母羚羊产羔,共有三十六头小崽……暂养围墙内,都快放不下了。”
张涯也甚是惊异,心中暗忖:看起来高鼻羚羊的繁殖能力很强!羚羊丘的围墙,要短期内突击建设……
略加思索后,他吩咐道:“丰哥!让力哥儿跑一趟,给郭石柱他们说:再来塬地之时,带上年前姜满仓的建筑队。”
“姜满仓!少东家,他可是通敌了。”孟谷丰皱眉急道。
“无妨!这是他本人之罪。”
挑眉看看西北方,张涯徐徐说道,“和普通匠人没啥关联,就先这么办吧。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北塬上有驻军,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专业人员不足。
他只能冒些风险,将这班泥瓦匠再次招来。反正,姜满仓死的无声无息,知道的人并不多。
钟三牛等村民完成自家春耕,陆续来到塬地帮忙浇灌冬小麦之时,上榆口坝那里,厢兵们也完成了坝前护坡工作。
张涯粗粗核算,虽增建了一些设施,但总费用又减少了很多。
大概四百五十贯,就能整体拿下了。除了免费的两百厢兵劳力,架子车、水泥碌碡亦七折优惠价,转给了川口坝。
轻轻敲着桌面,他思考了良久。
翌日。
面见陈吉海,张涯笑着说道:“海兄!两百厢兵已空置下来,川口坝暂时亦不需他们,我的意思……”
他要借助这些人力,紧急移植山中果树。
“这个……贤弟!只需五、六日,便是不耽搁的。”
稍微思索片刻,陈吉海便答应下来,“成吧!愚兄跟少监说一声……想来这部分费用,依旧会按照惯例扣除。”
“费用之事,当然需依例扣除。”张涯笑着说道,心中放下这块石头。
人力资源服务,本就是香皂换来的。
有规程可依,按部就班即可。人力供需突出的情况下,有可调用的劳动力,比拿现钱还要方便。
他当然不会斤斤计较。
需要计较的是果树移植细节。
让徐平山带队,徐五、钟北荣当副手。
张涯还再说叮嘱,所有梨树均带土球,并用粗麻布固定。运输过程中,每日洒水两次,确保梨树不失水。
至于柿树苗,虽不带土球,但亦须根部洒水、保持湿润状态。
除了这些细节,张涯还让钟三牛跑趟县城,紧急购来四十口细腰粗陶缸,并在底部开小孔,充当简易滴灌设备。
这也是被现实逼迫出来的招数。
需要移植的梨树都很大棵了,要确保它们的成活率,移栽后必须及时浇水。然则,若三天两头的浇水,就这个人力需求,张涯都无法保证。
延长浇水间隔就是迫切需求。
习练古琴时,张涯笑着问道:“无垢师父!果树之事,移植在道观附近,还是老宅西北侧的小水塘边?”
“此事,你且去问静儿。”
白无垢微闭双眼,似笑非笑道,“我们不会干涉过多……嗬嗬!远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切莫太急!”
顿时,张涯有些窘迫。
他做完课业,匆忙去弄新陶缸。
见张涯如此破坏,陈吉海看了半晌,依旧是无法理解。但他心中却清楚的很,张涯老是弄出来出人意料的东西。
聚餐时,陈吉海试探问道:“贤弟!给陶缸钻孔,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