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认识,客套完毕。
秦翌笑着言道:“贤弟!灰石粉以备充足,单人日均可制两……不,是八十公斤!可否进行烧制?”
“人均百公斤!日总产多少?”张涯问道。
“刨去采碎石、运输等员,有两百八十人制粉,日产达二十二吨。若照贤弟之筹划,应能开烧两窑……”
和沾沾自喜的秦翌不同,张涯不由地皱起眉头。
略加思索,他徐徐笑道:“秦少监,莫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让在下参观整个工坊,看能否增大产量?”
毕竟没有通关整个规模生产流程,他只能粗略估算水泥的成本。
秦翌等人指挥下的展开模式,苦力们虽没有薪水,但监工们有工钱,还要加上各种工具的耗损。
且不论其它,四百二十余人的苦力队伍,粮、菜、盐等必需品,日需至少十五贯钱,才能保证充沛体力。
这只是头道工序,随后的配比、烧制、磨粉……大致核算下来,每吨水泥生产成本,可达两千两百钱!
规划中的大宅院,若用最优防御方案,预计用三百吨水泥。
就此成本而言,不算运输人力费用,业已高达六百六十贯……想及如此,张涯就肝疼的厉害!
他积攒的这点家业,真扛不住如此祸祸!想在这方面节省点预算,只能贡献出脑细胞,帮助工坊提升效率,降低生产成本。
何况,张涯本来就有这种打算,谁特么嫌弃原材料低廉!
装模作样的观摩了工坊,指着人力版的石舂,他徐徐说道:“秦少监!石舂单腿蹬动长竿,击打效果不佳啊,不如改为双腿用力?”
其实,这种石舂中间有支木,采用了杠杆原理,劳动者单腿踩下木杆,提升另端的冲锤,松开腿脚后,冲锤重力下落,击打小石块,使其更加粉碎。
比起用铁锤敲击、外加牛拉石磨,已大幅提升了生产效率,绝对是这时代技术人员的杰作。
“这个……贤弟!莫说笑了。”
秦翌眉头微翘,觉得张涯有些膨胀。“双腿用力,如何站稳?此等石舂产能极好,乃是京城大匠所制!”
“是呀!双腿均用,怎么站立?”
“此法真是闻所未闻!”
围过来的京城匠人们,无法信任张涯,纷纷议论起来。
无需讥讽,无需嘲弄,张涯神色依旧。
请拍王大林手臂,他微笑说道:“大林叔!该你上场了。给秦少监、陈朝请等大官人,演示双腿蹬动的机关吧……”
时代局限,没有机器当动力源,就算耕牛、畜力也不足,毕竟工坊的规模不小,若是都采用畜力提升,就会和农耕产生冲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涯只能在杠杆石舂上改进。
劳动者采用斜坐姿,通过木制定滑轮,改变拉索方向,让双腿都来做功,亦可提升人员耐力。
若冲锤行程不变,重量可加倍,击打频率也可提升;若冲锤不变、杠杆截短,行程加倍,冲击动能更为强大。
张涯不知哪种方案的效率更高。毕竟木制机械久远,他无法获得基础数据,精确计算也无从谈起。
需要从实践中,证实那个为好。
装置很简单,都是木制件,重量也较轻。否则的话,张涯三人、三马,也不容易运输而来。
其外形就是靠背椅的变形体,中间有改变绳索方向的木滑轮,还有定位双腿蹬踩的定位框……
王大林刚组装到一半,陈吉海便瞧明白了。
“嗬嗬!宣奉郎,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未几,他赞叹道,“此物甚是精奇,吾等故步自封,远不及贤弟。郎君虽年幼,然才思敏捷,今生能遇,当浮一大白!”
“好厉害的机关,定能增大冲锤重量!”
“不不不!可截短木杆,增加高度,让极大力道翻倍。”
……
京城匠人中的木匠,更是看出了门道,一时间啧啧称奇。
然而,其中一位青年木匠,却束手弯腰、凝神注视,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此人如此神态,张涯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规模生产的装置都是标准件,虽说此等部件标准不高。
无法临时增加冲锤重量,只能截短杠杆试用,看能否提升效率。
一天工作下来,包括秦翌在内,所有人不淡定了。
“双人一组,四百公斤,提升两倍半……”
看着测量的结果,秦翌极为兴奋起来,“贤弟大才、大才啊!有此装置加持,工坊如虎添翼。此番不可再夺贤弟之思,吾等必出钱而购之。”
“少监所言极是!此物大利工坊,可降耗损三成!”
早已重新核算成本,陈吉海提前堵住张涯,“宣奉郎,莫要推却了,否则吾等有何脸面?”
人都是要声望的,特别是官僚们。白拿张涯的水泥配方,已经背上了包袱,岂可得陇望蜀、变本加厉。
进退得失需有度。
张涯假装激动,抱拳笑道:“少监、朝请之美,在下岂敢推却。多谢、多谢了!不如,折合水泥成品如何?”
“以水泥顶替……贤弟此言大善!”
秦翌频频点头,即刻拍板道,“运钱亦有耗费,吾等均可节省。且罢!工坊出四百吨成品,以计郎君赠技之用!陈朝请,如此可否?”
工坊乃政府投资,成品所有权也是官府。如此赠与张涯,必有合理出处,更需多名官员认可,否则麻烦多多。
陈吉海心领神会,出言背书道:“四百吨,比之获利,不为多哉……少监可一言决之,吾等鼎力支持,遵从此议!”
……
张涯免费提供水泥配方,是为了方便购置成品。接下来,改进生产工具,是为了降低采购成本。
获得四百吨赠品,就是意外之获。亦算是技术转让费,官府获得很多利润之时,他能分得一杯羹,很好的合作共赢。
此时若再推却,便是谦虚过度。
张涯再次致谢,心中极其美哉。
刚要吩咐梁明实试烧几窑,他的眼神余光看见,刚才默默沉思的京城青年木匠,身体前倾好像欲说些什么。
张涯心中微动,走到此人面前,和煦问道:“小哥你好,怎么称呼?若有话讲,当以明说。”
“小郎君!这个……小的赵树起,是有点,有点。”貌似有些惧怕张涯,赵树起磕磕绊绊说道。
张涯鼓励道:“赵小哥,莫拘谨!但讲无妨。”
“啊!这……小的想,想此奇妙机关,不要木杆起伏,能省点力气……多加两只滑轮,就能完成锤击。”
让一匠人发话,秦翌等人有些不悦。
“尔等匠人,莫要胡言。”
“好了,好了!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