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起逛了电器城,珠宝店,古玩店,海鲜城,超市,商场,游乐场,转眼太阳已经下山了。
露天停车场,把大包小包扔在后备箱,茶颜月色身上带着大金链子小手表,推了推浮夸的墨镜:“呼,有钱的感觉真好。”
河妖额头划下三条黑线,哎呀呀,明明出来时还是清新爽朗的少年,归时却成了金光闪闪的土豪,不知道回去后狐妖大人还要不要他们两个了。
“你们两个,自求多福吧。”
“阿修,你说什么?”
“呵呵呵,没听到算了。”河妖将视线转向季诺,只见她望着远处的学校,大批的中学生从里面涌了出来。
河妖:“大周末的还要上学,是高三生吧,真是辛苦。”
象茇抱着刚买的炸鸡桶,一脸天真问:“诺诺,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季诺转身关上后备箱的门,买的东西太多,不用点力还真关不上。
砰的一声。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季诺?是季诺吗?”
众人一同将视线投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穿校服的中学生。
季诺不动声色推了推头上的鸭舌帽,面无表情的瞅着对面的两母子。
男孩待确认季诺的脸后,竟一阵惊慌的躲在了中年妇女的身后。
那中年妇女也是,看到季诺后,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满是纠结退却。
三小鬼吃着炸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情况,是诺诺认识的人吗?
季诺淡淡唤了句:“婶婶。”
中年妇女一窒,并没有立即应声,她看了看与季诺同行的那些人,得到三小鬼十分不友善的眼刀后,露出尴尬且惊惶的表情。
茶颜:“什么嘛,那女人什么表情,像极了容嬷嬷得了便秘。”
月色:“?便秘?”
象茇:“喂,诺诺跟你们打招呼呢,你倒是应个声啊。”
男孩的身体很是单薄,明明都上高三了,却像是一个初中生,被象茇直楞楞的眼神盯得发慌,扯了扯中年妇女的衣角:“妈,我们快回去吧,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写。”
“嗯,好。”中年妇女打开车门,看着季诺:“季铭今年高三,所以周末也要上课,你……你最近还好吗,大学生活,适应得怎么样。”
季诺点头:“我挺好的。”.
中年妇女眼神飘忽:“那就好,嗯……,那我们就先走了。”
季诺:“慢走。”
红色的轿车开得极快,三小鬼凑上来,茶颜问:“诺诺,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我婶婶,爷爷去世后,我一直在她家生活。”季诺转身上了车。
三小鬼眨眨眼,象茇一脸疑问:“我们蛇都是独居生活的,所以我不是很了解,住在一起的亲戚,见面都是这么生疏的吗?”
茶颜月色一脸笃定:“才不是呢,电视剧上可不是这么演的。”
“那为什么,那中年妇女跟那小鬼见了诺诺,就跟见了鬼似的。”
两少年摇头,茶颜道:“不知道,大概是便秘了吧。”
月色:“我讨厌那个他们。”
河妖打开驾驶座车门,向后喊:“你们三个,还回不回家了。”
“回!”
面包车迎着夕阳,向位于郊区的大妖怪旅馆方向使去。季诺一上车就把鸭舌帽拉在脸上,三小鬼也跟着安静下来。茶颜给季诺垫了垫靠枕,月色拿来毛毯给她盖上,象茇也停止了吃炸鸡。
河妖从后视镜望去:“你们几个怎么这么安静!”
三小鬼:“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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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怪旅馆虽然今天依旧没有客人,但却异常忙碌,来来往往送货安装的人差点把那沉旧的门槛踢烂了。
人形与妖形忽闪忽现,初尘躺在四楼休憩,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苦涩,猛地睁开眼,目露凶煞。
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梦里想的全是这种倒霉的事。
公路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置身于山清水秀间,季诺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她因为从小能看到妖怪的本形,却又分不清人与妖怪的差异,所以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干一些奇怪的事。
六岁那年,叔叔婶婶一家人,从乡下搬来她父母留下的家中。她记得婶婶一开始是很喜欢她的,她说,不能让她变成和爷爷一样的怪人,所以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还经常给她和季芙姐姐买一样的衣服。
有一次,刚上小学的季芙带回了一个白骨精,还声称是她最好的同学。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白骨精要吃季芙的时候,从床上抓起了它,一顿抓咬暴揍,两人打得浑身是血。
白骨精的尖叫声吵破了整栋楼的住户,季诺疯狗般的行为,也成功引起了婶婶一家避如蛇蝎的眼神。
爷爷却冲上来抱住了浑身是血的她,一脸训斥着:“芙芙,以后不准你随便带同学回家了。”
季芙当时的表情,季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委屈令她憋得满脸通红,她仇人一般瞪着妹妹季诺。
婶婶更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大喊着:“爸!你疯了吗!”
小她一岁的季铭,吓得抱着叔叔的腿嚎啕大哭。
可爷爷却说:“这是季诺的家。”
当然,她做过的荒唐事远不止这一件,比如,凌晨一点加班回来的叔叔,就曾目睹她穿着睡衣在路灯旁挖坑,把婶婶新买的盆栽埋了进去。
季铭也不只一次看到,她徒手抓住了流浪狗的蛋蛋,硬生生扯了下来。
婶婶去给她开家长会,老师A问她,你家孩子为什么在上课途中会突然冲出教室?老师B问她,你家孩子为什么吃饭时会对着空气说话聊天?老师C问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季诺同学要拿高压水枪喷我?
总之,在他们眼里,她是个没有朋友不太正常且完全继承了爷爷神经病体质的怪胎。
区别是,爷爷总把妖魔鬼怪挂在嘴上,是个跳大绳的半仙,而她,完全就是妖魔鬼怪。
所以他们在爷爷死后,把八岁的她丢在了坟场,也曾经无数次把她丢在过野外、森林、高速公路上。
她没有家,也没有可以说实话的朋友,因为就算再好的朋友,看到她的怪异也会把她当成神经病。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
“诺诺,到家了,醒醒。”象茇甜美的声音浮在耳畔。
季诺缓缓睁开眼睛,迎面对上三小鬼温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