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输!尊长!我认输!”听到左小影威胁,南宫狩哪还敢硬挺,在地上翻滚着放声大叫,只是他嘴里寒冰未融尽,说话吐字不清。左小影迟疑一下,左手已被仲裁尊长按住,“小影,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仲裁尊长见左小影施展五行道法制服南宫狩,心中不由得也相信去年这个弟子是被人诬陷,对他言语也客气了许多。
“影哥,打得好!”在林舒焕和杜心铁的带动下,许多本就心无成见的年轻弟子也为左小影大声叫好。许多三年四年的弟子则一片沉默,不知左小影怎么忽然就会了这么厉害的五行道法。
“尊长且慢!”一个人声忽然喊道。众人顺着来声看去,从观礼台上缓缓走下一位修士,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对仲裁尊长施了一礼,说道:“在下乃大齐稷下道宫从讲,火宗耿长风。”仲裁尊长点点头,稷下道宫一主讲四从讲,这个耿长风是稷下道宫前五的人物了,他好奇问道:“耿师兄有何见教?”
“不敢。”耿长风又施礼道,“今玄岳山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凌霄阁诸位弟子在此显露武艺,比试才学,真乃……”
“耿师弟,有话请讲,这里不是大齐,我们没有心情听贵国套话。”仲裁尊长冷冷打断,他知道大齐官僚风气。台下笑声四起,耿长风却不以为意,又施一礼,说道:“这比试开始前,贵阁环山堂仇堂主曾说过,暗器必须先行报备,请问尊长,左小影有没有报备过他的暗器?”
仲裁尊长一愣,立刻答道:“没有。”
耿长风一笑,随即面色转冷:“那请尊长看看,左小影左手指间夹的是什么东西?”
左小影随之一愣,仲裁尊长已抓住他的左手,见他食中二指间夹着一枚纤若毫毛的金针。仲裁尊长面色一沉,低声问道:“左小影,这是什么?”左小影还未来得及答话,南宫狩忽然在地上高喊道:“左小影又作弊了!他又作弊……我胸口好痛,好痛!”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打起滚来。
“狩儿!”只听观礼台一阵吱嘎作响,几人快步冲上擂台,为首一人按住南宫狩,顷刻间藤蔓尽消,而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扶起南宫狩,轻抚他的头顶,口中道:“难怪你道法如此精深,还是败于这初年弟子!原来是他以暗器偷袭!”那男人转身道:“尊长,今日若不能为我狩儿讨回公道,我大齐安国公颜面何存?我大齐虽然地处偏远,但也不能让人就这么欺负了!”台下顿时议论纷纷,南宫狩的跟班又举起了手中横幅,高声叫骂左小影。
仲裁尊长见左小影毫无自辩之意,叹了口气,说道:“左小影,你违反玉镯之试的规定——”“等一下。”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仲裁尊长,一只貌似蜥蜴的妖族登上擂台,仲裁尊长识得这妖族是梁国观察使青博源,不知这场普通比试怎能牵扯如此多势力,强压着心中烦躁问道:“观察使又有什么指教?”。青博源口中长舌吞吐不休,从左小影手中接过南宫狩长剑,向众人问道:“这,嘶……是谁的兵器?”
南宫情嫌恶地转过头去,不想理会这个妖族,耿长风则道:“观察使大人,此剑精致华美,自然是世子的。”
青博源点点头,手指一点,只见剑尖忽地窜出一抹绿色,随即咔咔数响,长剑裂开,露出剑身内的空洞,机簧,还有数十根纤若毫毛的金针。众人吃了一惊,只听青博源冷冷道:“这是谁的暗器,已经很清楚了吧?”
耿长风只看到左小影手中有金光闪动,却根本没想到这歹毒暗器的机关是在南宫狩的剑中,南宫情更是目瞪口呆,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仲裁尊长等了一阵,见此事似乎不会再有翻转,低声道:“那就这样,左小影胜出,南宫狩,你可以走了。”他本想替大齐留个面子,只听旁边妖族发出了几声怪声,仲裁尊长看到那妖族一双尖细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安国公,开口道:“大齐国的嘶……少年才俊以暗器嘶……伤人,打不赢还要嘶……撒泼耍赖,如此威武霸气,怎不向众人说明白了?”他长袖一甩,一只小蜥蜴一跃而出,叼起半截断剑,沿着擂台边上跑了起来。青博源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看看这大齐精致华美的机关,看看这大齐的嘶……少年才俊!”
随着更多弟子看到那长剑机关,台下人声渐渐沸腾起来:“南宫狩!不要脸!”“南宫狩!不要脸!”声音越发齐整而响亮,那些平常对这纨绔子弟敢怒不敢言的弟子纷纷加入呐喊。南宫情见大势不好,赶紧让几个随从护着南宫狩,一溜烟地跑下擂台。一众跟班紧随着南宫狩而去,锦旗胡乱卷在一起,只露出了“无耻败类”“南宫狩”几个大字。
左小影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数年积怨,到今日全部发泄出来,心中畅快不已。他向青博源拜道:“谢大人为弟子辩白。”“不必多礼,南宫父子多行不义,这是活该。”青博源背着双手走过左小影,忽然低声道:“小人,如果我没看错,你用的是我们妖族的手法?”
左小影躬身道:“大人慧眼如炬。”青博源满意地点头道:“既然你与妖族渊源颇深,能帮到你,我非常嘶……欣慰。”他抬起一尺余长的脖颈,缓步下台。左小影目送他离开,忽然觉得身边有人注视着自己,他顺着眼光看过去,是刚才诬陷他的大齐修士耿长风。耿长风眉头紧皱,见左小影回望过来,嘴角抽动,开口道:“左师弟,念你我同门的香火情,我有句忠告要告诉你。”
左小影冷冷道:“师兄请讲。”
“下一场是你我之间的比试,你最好直接认输。”
“如果我不认输呢?”
“那你就会后悔!”耿长风食指一弹,一团火光在他指尖燃起。
下一场比试开始许久,太华派那老朽道人才动了一下,庞天成和太阴立刻扶老人站起身来。庞天成轻声问道:“师兄觉得如何?”
“那孩子……五行之气流转尚不纯熟,须得按照五行相生的次序,逐一使用道术。”老道人嘴唇颤抖,每吐出几个字都要休息一下。庞天成点头道:“不错,昨日他也是如此。否则我也不会发现他可能是先天五行。”
庞天成话音刚落,老道人另一边的太阴说道:“但这弟子所用的大多还是凌霄阁最初级的道术,只是施法极快,倘若他只是一个熟悉初级道术的普通弟子,又当如何。”
老道人闭目沉思一阵,正要开口说话,忽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老人咳了许久,才勉强止住,接着道:“究竟如何,明日能见分晓。”他展开刚才遮嘴的白绸,上面竟满是浓稠的血块。老人摇了摇头,“我时日无多,须得立刻回山,此间诸事,由庞师弟定夺。”
众人领命,立刻护送老人回馆舍休息。巴楚晋王一直偷瞄太阴长袍上绣的巨大骷髅,见太华派离去,低声问道:“司空大人,这些太华派的人再说些什么?为什么明日见分晓?”天地晦明摇头道:“真人们说的道术的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但大齐安国公的布置被左小影一人打乱,恐怕明天这个弟子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