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一淼听闻此言,静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左小影,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你以为我赢不了你?!”他手一挥,五道冰棱再次呼啸而出,同时右手长剑递出,再一次刺向左小影的胸口。仲裁的尊长已来不及阻止,心中一惊,只怕左小影性命难保。
左小影周边忽然掠过几条黑影,五道冰棱尽皆被击落在地,同时间左小影的桃枝已经挡在郁一淼剑前。但郁一淼早有准备,左手捏成锥形,一道寒气从指间凝出,插向左小影的眼睛。左小影桃枝架住郁一淼的长剑,已来不及再去招架那冰锥。台上台下皆以为郁一淼必定得手,却见左小影左手自右臂上探出,一道火光闪过,郁一淼大叫一声,左手寒气顿消,整个人忽然踉跄倒地,但他右手倒转,竟又是一剑朝日初升,剑光直指左小影喉间。刻不容缓间,左小影头微微一偏,剑锋擦过脖颈皮肤,而右手的桃枝已经刺出。
在郁一淼施一招冰锥刺时,众人皆以为左小影要血溅当场,而后郁一淼摔倒在地,却趁机用了一招朝日初升,众人又以为左小影要血溅当场,谁知最后却是郁一淼半跪在左小影面前,而左小影的桃枝指在郁一淼的头顶。
左小影,胜了。
仲裁的尊长颤抖着报了结果。刚才的厮杀实在太过凶险,左小影在鬼门关上走了两圈,连自己都有些后怕,倘若有弟子死在比武台上,自己也脱离不了干系。听到这结果,左小影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子想拉起郁一淼。
“呸!”郁一淼一口啐在左小影脸上,仲裁尊长大为震怒,一把抓起了郁一淼,低声道:“小子!你招招都是奔着人命去的,现在还公然侮辱同门,我定会让端木尊长好好责罚你!”
“端木冰湖?他敢!”郁一淼大吼道,他伸手指向左小影,面容扭曲,接着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个废物!你凭什么能赢我!在梁国,你连跪在我鞋儿边吃土的资格都没有!”
“住嘴!”抓着他的尊长一把将他从左小影身边拖开,两个修士已经拿着绳子上来,“把他押回环山堂关起来!”
“放手!”尊长和两位修士都一愣,只见一人快步走上,尊长识得他是梁国的都察院御史,便令两位修士退开,低声道:“尊驾身为贵客,也要有分寸。”刘三省却根本不理会旁人,只是对郁一淼作揖道:“少主,请自重。”
郁一淼深深吸了一口气,暴躁神情退去,脸上又复现克制的平静,一语不发快步下台离去,刘三省紧随其后。左小影望着那郁一淼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知道他在凌霄阁的朋友又少了一个。即便郁一淼招式几乎要伤他性命,即便郁一淼用最恶毒的话语辱骂他,可看到郁一淼如此痛苦,左小影却无法恨他。
对不起,鱼苗,可是我必须要赢。这是我留在这里的意义。
仲裁尊长见一切平息,乐得此事就此罢了,对左小影道:“你可以下去了,等明天再比第二场。”他对左小影也没什么好脸色,可是见他左边衣衫血迹斑斑,又于心不忍,想催动水行为他疗伤,但从衣服破裂处看过去,只见那些伤口正在缓缓愈合。尊长怔了怔,他记得左小影多年也学不会五行心法,但此时竟一口气施展了多个道术。仲裁尊长虽然不知左小影如何做到,但并没有发觉他有作弊行为,便轻咳一声,说道:“左小影,下去吧。”
“是。”左小影回过神来,连忙跳下擂台。尽管赢的人是自己,但耳边听到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嘘声,叫骂,推搡。左小影冷笑一声,大步向外走去。
忽然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左小影猛一回头,右手已握紧桃枝,但看到那一头浓密的小卷毛,他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影哥,好久不见!”杜心铁笑着说道。
“呀,卢阁老,这是……玉清商行的公子?”观礼台上的南宫情故作惊诧,随即笑道:“呵呵,这个弟子水行道法看着唬人,却被三两招普通剑法打得跪地不起。这如果真是郁老板的公子,可未免太过草包了。”卢易星只得陪笑两声,正待说些什么,却听旁边青博源嘶声大作,南宫情嫌恶地抬起头,他最讨厌妖族,而梁国偏偏有不少妖族都身居要职,比如眼前这只蜥蜴,笑起来时裂开半张脸,涎水自尖牙上滴落,看着就让人犯恶心,但在梁国地位崇高,令他只能无视但不敢辱骂。
青博源笑完,轻蔑说道:“无知人族,那岂是普通剑法?乃是极快的五行道法!”南宫情一怔,侧头看向身边随从,有一人躬身道:“启禀大人,那个初年弟子用的确实像是五行道法,但是……他手法好快,卑职从未见过……”
“你这嘶……三脚猫的功夫,恐怕都数不出来这个孩子用了几个道法吧。”青博源见南宫情脸色逐渐变青,心情大好,但心中也有一个疑惑涌上心头,人族先天阴阳之体,释放五行道法需引导真气在脉络中转化,唯有先天五行之体的妖族才能施法如此迅捷,但这个人族道法释放之快,不亚于妖族,这究竟是何缘故?
“这个孩子不简单!”从天台俯瞰擂台的庞天成点头道。
“愿闻其详。”天地晦明对凌霄阁的五行道法一窍不通,只盼庞天成能解释两句。庞天成说道:“他道法运用极快,短短时间就用了三个道法——不对。”庞天华眉头皱起,喃喃道:“他用藤蛇打落冰棱,左手用莲火心诀挡住了对方的冰锥刺,而喉咙那一剑想必是用金行的御物术强行让剑刃走偏,最后反手用水行给自己疗伤。”
天地晦明听到这些只言片语,更加摸不到头脑,却见庞天成轻轻拍了下栏杆道:“对手摔那一跤必定是地动术……那就是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庞天成大声喊出最后两个字,脸色大变,他低头扫视人群,但人头攒动,哪里还能看到刚才那个初年弟子。
天地晦明忍不住问道:“庞道尊,你如此慌张,是何缘故?”
庞天成沉默半晌,开口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他声音变得沙哑而飘忽,恍惚间,天地晦明感觉是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露出了阴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