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动作变慢了。”艾吉奥灵活地在刀尖下游走，敏捷度不可同日而语。我在制服内穿着负重，砍人都砍得不顺畅，虽然对付普通人游刃有余，但在内行人眼中无疑像乌龟一样慢。
像只偷桃的猴子，艾吉奥每躲过一剑就往我身上插上一把刀子。不过几个回合下来，我全身便挂上了十来把刀子，看上去相当瘆人，但因为［行者］有耐久度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我说了，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艾吉奥端正地站在原地，连腰间的匕首和长剑都没有用到。我狼狈地倒退几步，扎克他们急忙上前扶住我。示敌以弱虽然是我经常用的战术，但当下确实是不敌。
要解开负重吗？
我在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但很快又按耐了下去，因为身上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暴露底牌并不明智。
“起开！”我推开部下们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向艾吉奥，手上的剑闪射出凛冽寒光。作为一名学习能力超强的技术宅，我在经历跟弗朗西斯科的一战后，一直练习模仿他的出剑手法——并不是单纯想让剑成为更有力的杀伐武器，而是因为打出无形剑气什么的简直就是男人的梦想。于是我一直挥一直挥，直到长出像弗朗西斯科手上那样的茧子时，我顿悟了，何为无形的斩击……
“接招吧，这可不仅是技术这么简单了。”双手握剑远远对着艾吉奥，我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剑身锋利的边缘上，这将是超越用剑高手弗朗西斯科的，远距离的剑气攻击。
艾吉奥凝神看向这边，他可以辨别出我并不是在装神弄鬼，于是谨慎地掏出了长剑与匕首横在身前，猫下身子虚步向前。
飞空斩！
我极力挥剑劈开大气，在旁人看来虽然跟劈砍空气无异，但只有面对它的人才能知晓它的厉害之处。剑刃破空的声音刚落，我身前的草地在没有接触任何锋锐物品的情况下被诡异地被割开，裂痕飞快地往艾吉奥那边蔓延，如同鲨鱼那浮出海面的鱼鳍。
艾吉奥眼皮一跳，长剑插入地面与匕首交叉在一起形成格挡的姿势。我们两人分明隔着五米以上的距离，匕首与长剑交叉的地方却迸射出了火花，随后艾吉奥似是受到猛烈的冲击般向后倒退了几步，围观的骑士们都张大着嘴巴，使劲揉着自己的双眼。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队长就这么随便一挥，敌人就倒了？”
“他们两人可是隔了老远，怎么可能会有利器急剧摩擦时才会产生的火花呢。”
“队长果然很强啊，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没有理会部下们的吹捧，轻佻地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艾吉奥，得意地说道:“如何，现在你还能说出那种大话么？”
“有何不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艾吉奥挺拔地站直身子，往后垫了垫步子。
很精明的选择……
虚虚实实，我连连用手上的宝剑劈开大气，时而发出无形的斩击，时而只是单纯地挥剑，艾吉奥急促地躲闪，在这过程中渐渐朝我身边靠近，显然是不想被我风筝。期间他还掷出飞镖试图截断那看不见的攻击，可飞刀都被一一掀飞了，因为这无形剑气本来就是大力出奇迹的结果，属于大巧不工类型的技能，自带刚猛的气浪。
一步、两步、三步，数着艾吉奥的步子，我挥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想要寻找制胜一击的机会。就在那家伙欺进身旁近两米的时候，我劈出了一道范围比以往都要宽的剑气。艾吉奥鹰眼全开，捕捉到了斩击的形体，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完成了空中急转，仅以披风被割断的代价就躲过了这次攻击，并且附上一脚把僵直中的我给踢飞了出去。
疼疼疼。
脑袋撞到篱笆上，我终于停下了翻滚。在倒挂着的视觉中，艾吉奥的左手展开了袖剑朝我急冲而来，随后高高跃起在了半空中。这跳跃刺杀的动作我如何能不熟悉呢，简直跟在魂界时见到阿泰尔导师施展出来的一模一样，所以这对大多人来说是绝杀的招数在我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抛开手上的宝剑，展开右手袖剑以正确的角度扛顶住了艾吉奥的这一招。
两只曾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如今分化成两只拳头，驾驭着两柄袖剑紧紧压向敌人的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成为圣殿骑士，为什么要猎杀刺客，你忘记我们奥迪托雷一家了么！”艾吉奥的手上很有劲，说话的语气却是软弱无力的，像是在央求着什么一般。我冷哼一声，把那双原本是一对的袖剑压向艾吉奥的胸口。
“当然是为了财富还有权力，你连我的来历都不清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我，实在是太傻了。”这本来是我想用感谢的情绪念出来的话，可当下的情况就只能用嘲讽的语气了。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变了。”
“我没变！我一直没变，我一直记得当时你们两兄弟在钟楼顶部时说的话！”我冲艾吉奥的脸低吼着，希望他能察觉到我的本心，当时那一幕画面应该永远地刻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之中才对。
……
那是一个夜色醉人的夜晚。
弗德里科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对着佛罗伦萨的良辰美景说道:“但愿我们的生活不会变，一直都这么美好。”
艾吉奥则扶着我和弗德里科的肩膀说:“但愿我们也一直不会改变。”
我则说:“我们一定不会改变的。”
……
“想起来了吗！”
隔着两柄交缠住的袖剑，我深深地凝视着艾吉奥的双眼。艾吉奥晃了一下神，我趁机一脚将其踹开。
“我们扯平了。”
话音刚落，帕奇家族的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即将把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凡，我还会来找你的，可别擅自就给我死了，我要揍你一顿然后再把事情弄明白。”
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身刺客白的艾吉奥扔下一个烟雾弹后，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这让我放松地垂下了双肩。数秒之后，弗德里科带着人跑到了我的身边，想要循着烟雾的轨迹追捕艾吉奥，却被我伸手拦住了。
“穷寇莫追，我陷入苦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手呢。”
弗朗西斯科正要辩驳几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向周围扫了一眼，当他看见地面上的狰狞剑痕的时候，乖乖地闭上了嘴。我抬头看向那轮天边的月亮，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即便我们人不改变，周围的风景也还是会改变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