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下就不想下了，那你想干什么，朕陪你。”
这话让她十分意外，因为刚刚静寂的片刻时间让她以为楚兰泽已经发怒了，正在用这种方式对她施加压力。
这是她的目的，不止没害怕，还有些隐隐的兴奋，巴不得楚兰泽生气，多气几次，自然就烦她了。
不想见她，自然也就不管她是留在宫里还是滚出宫外，到时候她就自由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
她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决定“作”到底。
“皇上有时间吗？真的愿意陪我。”她故意叹气，带着几分埋怨那种。
男人有时候也是贱骨头，你要是一点不把他放心上，他很不爽，但是你时不时地粘着他，对他抱怨不能没有他，恨不得时时都腻在一起，他又烦了。
顾晚柠前世也算是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当然，她玩弄的都是任务目标，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她自认为自己的揣测都是没错的。
“有时间，清瑶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晚柠听他这么说，故意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好，清瑶确实有个好主意，皇上愿意陪清瑶就好。”
楚兰泽看着她的笑容，明知道那笑容只有两三分是真的，七八分是假的，而且那两三分真的还是因为她目的即将得逞的笑，而不是对他发出的真心笑容。
即便这样，他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她想玩，就陪她玩玩。
顾晚柠将历史上那些被称为妖妃的女人都过了一遍，想了想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后还是排除掉了最夸张的那些。先不说苏清瑶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楚兰泽为她做到那个份上，就说她自己，其实也做不到那个地步。
还是一步步地来吧，男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她慢慢试探，等到了他的底线，估计他自己也受不了了。
“皇上，我听说京城有个戏班的名角，戏唱得特别好……”
通常情况下，外男是不能轻易入宫的，除非重大节庆，才偶尔破例，现在不是节庆，也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她盯着楚兰泽，看他怎么回答。
楚兰泽很快就点头道：“你喜欢，朕明日就让赵长喜去将那戏班子请进来。”
于是，从第二天起，皇宫里的活动又换了，天天都是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楚兰泽每日也会抽时间陪她半个时辰。十日之后，顾晚柠都有些听烦了，她看楚兰泽，觉得他还意犹未尽，看样子再听个十天半个月似乎都可以。
这种时候，当然是楚兰泽越想什么，她越不做什么才招他的烦。
一阵一阵的疯，男人肯定很快就腻了。
于是十日后，顾晚柠告诉楚兰泽不想听戏了，又想看皮影戏，杂耍。
几乎她说什么，楚兰泽就答应什么，民间那些玩意儿全部被搬到宫里挨个在顾晚柠面前过了一遍。
顾晚柠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也算是给自己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些乐趣。
忽然有一天，伺候的宫女看起来心事重重，做事都错漏了好几次，顾晚柠察觉到，转头看她，“你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苏小姐……”她开了个口，看了她两眼，却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顾晚柠是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人，只看宫女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还和自己有关。
“和我有关……不要紧，直接说吧。”
宫女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就猜到了，抿了抿嘴，“苏小姐听了可别生气。”
“嗯，我不生气，生气给自己找罪受，这种事情我一向不爱做。”
宫女也伺候了这段时间，知道顾晚柠是个什么性格，只不过这件事不一般，苏小姐怕也是承受不住的。
“说吧……”顾晚柠见她还在犹豫，又催促了一声。
宫女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刚刚奴婢听小成子说……说有人参了苏小姐一本。”
“哦？告我的状，告我什么？”
问出口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答案，只是需要确定一下。
“他们……他们说小姐您蛊惑圣心，惑乱后宫……”宫女越说头垂得越低，到后面，声音也越来越小。
顾晚柠听完，还笑出了声，“还挺含蓄的，终于……我也体会到了做妖妃的一天。”
虽然她还不是楚兰泽的妃子，在那些人眼里也差不多了。
宫女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是心里也疑惑，苏小姐怎么还能笑出来。
“皇上呢？是不是生气极了？”她嘴角含着笑，扭头问宫女。
宫女听她语气还挺开心，十分不解地抬头，“苏小姐，您……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们的行为让我很有成就感。”
顾晚柠笑呵呵地说完，身后也传来一阵笑声，“哦？让你很有成就感，什么样的成就感？”
这声音……
楚兰泽总是神出鬼没的，顾晚柠赶紧收了笑，用最好的演技迎接他，露出惊讶惶恐的模样，“皇上，您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现在多高兴。”
“高兴？我高兴什么？”顾晚柠抿着嘴，以她对楚兰泽的了解，这人说话有些别有深意。
“你平常都挺高兴的，朕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在高兴什么。”
“是吗？”
顾晚柠说着，抬头看向楚兰泽，想从他含笑的眉眼间辨别出一丝的烦躁，但没有，连一丝烦闷都没有。
伺候的宫女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有大臣参了自己一本，楚兰泽作为皇帝，还是一个成就不小的皇帝，他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至少也会重新审视一下她，可他没有，他过来的时候和平常无异，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楚兰泽果然也不是一般的帝王，容忍度还挺高，她是不是还得向妖妃看齐，做得更过分一点？
“皇上，那几位说书先生已经没有新故事了，您还是将他们送出宫吧。”
“嗯，所以，你接下来又想干什么？”楚兰泽含笑问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顾晚柠眼珠微微一转，戏精上身，“皇上，你是不是觉得臣女有些烦了，可是皇宫里真的太闷了。”
“嗯，确实……”
顾晚柠心头一喜，假装伤心，“我就知道皇上您烦臣女了，臣女还以为你会一直宠着臣女，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觉得臣女烦了……”
她一边作，一边感叹，自己的演技又得到了质的飞升。
楚兰泽也没打断她的话，顾晚柠见他不开口，只能继续演，演一个招人嫌的小姑娘。
足足演了一刻钟，她扭头看楚兰泽，发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手里捧着个茶杯，嘴角含着笑，似乎真的在看戏一样。
顾晚柠觉得他眼神有些不对劲，她停止了演戏，假装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嘟着嘴道：“皇上，您烦了臣女，还是让臣女离开吧。”
楚兰泽听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闹了半天气还没消？”
顾晚柠继续装作擦拭眼泪，根本不理他。楚兰泽放茶杯站起来，朝她一步步走近。
两人间本来就只有几步的距离，楚兰泽很快就站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顾晚柠眼睛里干巴巴的，根本没有眼泪，更加没想到楚兰泽会突然采取这样的举动，明显吓了一跳。
楚兰泽只是笑着看她，也没有拆穿她。
“朕刚刚说的确实，是指的皇宫里太闷了，朕也觉得闷，所以想让你解解闷儿。”
顾晚柠脸上的表情一收，“你说什么？”
楚兰泽嘴角弯得更高，“朕说了，只要你乖乖地待在皇宫，待在朕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两人就这么面的面地站着，顾晚柠盯着他的眼睛，眼底能清晰映出她的模样，她的心跳莫名颤动了一下。
“那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呢？”
“星星朕没法给你摘下来，地上的一切，朕都可以给你。”
顾晚柠抿了抿嘴，“臣女听说前朝已经有人上折子告我的状了。”
楚兰泽笑了笑，“前朝有君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朕不过找些戏班给美人解闷儿而已……”
顾晚柠不想说，其实他已经越来越没原则了，这和她印象中的帝王都不一样。
那天，顾晚柠和楚兰泽是浑浑噩噩结束对话的，楚兰泽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忘了。
只是顾晚柠再也没心思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觉得楚兰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管她做什么楚兰泽都不生气。
还是说，楚兰泽真的很喜欢苏清瑶，所以她做什么都在容忍度内。
她叹了口气，为什么偏偏就是苏清瑶呢！
如果是其他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操个什么心，巴不得楚兰泽和对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可是现在，困住的是她自己。
接下来她安静了，楚兰泽却开始动作了。
每日都会送来一些稀奇玩意儿，各式各样的。
开始，顾晚柠还能提起精神玩一玩，后来，也没心思了。
她有些丧，不知道是被困在这里的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提不起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