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从大殿中又走出几位修士,梦璃在其中看到了昨日自己在窥心镜中见到的身影。
走在前列的是一位老者,他一袭白衣,手持一把白玉拂尘,发须皆白,颇有仙风道骨之相。
后面的五位修士中,只有一名女修士,从样貌上看来,也只有她最为年轻。那位在山下指引众人的空中飞人,此时也站上前来,开始介绍。
“此乃吾重华山山主丁辰。”
那位老者便向众人微微点头。
修士又依次介绍后排的几人道:“此乃重华山灵泉仙君元啸。”
“重华山灵孚仙君赵轸念。”
“重华山灵慕仙君杜晚。”
“重华山灵念仙君乌莲城。”
“重华山灵机仙子百岳灵。”
梦璃在窥心镜中见到的便是赵轸念。
山主丁辰向众人寒暄一番,讲了些重华山欢迎任何有天分的修习之人,愿在场诸位都能成为重华山一份子的场面话。之后,丁辰便携一众仙君离开了此地。
在山脚下时梦璃便思忖,按照十年前的收徒数量,重华山不可能将这百余人都纳入门下。果然,在场众人还是要经过一番考核。
这时那位引导他们上山的人朗声道:“吾乃重华山山主座下大弟子李重尧,负责主导此次的开山仪式。诸位千里迢迢远道而来,重华山荣幸之至。但诸位是否能得偿所愿,需由诸位在接下来的考核中的成绩决定。”
场上鸦雀无声,都在等着他下一步的说明。李重尧从袖中取出一只八角形的铜柱,放在手掌上进行展示,然后道:“此柱名曰八角门,可由它前往重华山的任何位置。接下来的考核中,诸位将通过八角门,进入重华山,独自于山中生活三天。这三天中,诸位需寻找一样最有灵性或最有助于个人修行的灵物带到山顶。三天后,重华山众仙君将依照灵物的品级,择优收徒。”
独自生活三天?这未免太过苛刻,梦璃心道。在场的少年少女多是由父母陪伴而来,且不说他们有没有独自生存的经验,遇到危险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况且,也有很多人之前并未接触到灵气和修炼事宜,又如何能挑选出优异的灵物呢。
果然,人群中也有许多心存疑问、对考核不满的人将问题抛了出来。
李重尧道:“重华山汇聚天地灵气,是绝佳的修行场所。此次考核的重点便在于在场的诸位是否能领悟修行的诀窍,进入无我之境,探寻灵物之所在,与其相互呼应。”
场上的人仍在小声议论,李重尧道:“若是遇到危险或已寻得满意的灵物,大声呼唤八角门,便可出山。若是对考核方式不满……”李重尧拉长声音,满意地看着众人安静了下来,方继续道:“若是不满,可立刻下山。”
既然来到了这里,谁又甘心此时离去。
李重尧见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便将八角铜柱掷向空中,铜柱果然向八个方向各投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小门。
李重尧摆手道:“心有灵,则万物有灵。诸位,请。”
场上的男男女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分别走进门中。
梦璃从门中出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道小溪旁。溪水潺潺,中有小鱼酣畅游玩觅食。梦璃少时,曾与父母在庄外郊游踏青,临溪夜宿,明白在野外需要解决的问题无非食宿二事。宿,梦璃的包袱中有打火石,夜里寻一安全之地,生火即可过夜。而食,梦璃自小远庖厨,见过的多是处理好被端上桌的吃食,因此眼下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好在,此时天色尚早,梦璃也不觉饥饿,便决定先巡视周围的环境,顺便思索如何才能感应天地间的灵气。
梦璃尚为胎儿时,曾经在八卦元气炉中被滋养了三百年。八卦元气炉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宝物,所以仙胎自然也灵力充足。效灵仙君为避免梦璃的存在被碧天宫发现,于是选择将梦璃放在最不起眼的人间界,梦璃虽失了灵力,但对灵气的感应却始终比常人更强。
心有灵,则万物有灵。梦璃默念着方才李重尧的话,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周围的环境。
人有五感,视觉为主,双目是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方式。当闭上眼睛之后,身体的其他器官便更加敏感,能感受到一些当人睁着眼睛时感受不到的东西。
譬如轻轻从面颊掠过的微风中夹杂着些许暖意,而脚下潺潺的溪水中,用手触碰时又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水流中四处冲撞。这些是梦璃可感受到的灵力,但又不知如何将他们收集起来,更别提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过还好的是,重华山的要求是寻找一样灵物,已经能感受到自然中灵力所在的梦璃稍稍安心。
她在溪边练习了许久,终于能在闭上眼睛时也能看见周围灵气的流动。灵气的轨迹犹如绸缎,蜿蜒上下,在黑暗中又化作一丝一丝的光亮,来回跃动。
黄昏已现,梦璃来到溪边,查看自己之前部下的机关。踏青时,梦璃也曾见过父亲钓鱼。方才,梦璃撕下纱裙最外面一层,作为渔网,又在岸上的林中寻来几个虫子穿在小树枝上做诱饵,期盼能捕到两只迷途的小鱼作为晚餐。
梦璃低头查看,果真有几尾小鱼在裙纱中挣扎,她挑出两只其中最大的,把小鱼放归水中。这才提着猎物,向林中走去。
用捡来树枝搭起一小团篝火,待到要烤鱼时,梦璃这才想起自己吃鱼时,鱼腹中的器官是被处理过的。想及此,梦璃便苦笑一下。既然下定决心离开家,以后便注定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无缘。
野外求生自不必说,为求复仇杀戮又如何能免。梦璃深吸一口气,用找来的细木棍直接贯穿两条溪鱼,坐在篝火旁筹备自己今日的晚餐。
略微能闻到烤鱼的香气了,梦璃扭扭酸楚的手腕,换过另一只手烤鱼,又往火中填了几根木枝。
突然,梦璃听到身后的林子里穿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生怕是野兽来袭,梦璃抽出一支燃烧的树枝,扭头向后看去。
“是你……”梦璃惊讶道。但知道不是野兽,心中也稍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