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仁宗一副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完全没有理会到此时暴怒的寨主说的话。
看到寨主这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宋和赶紧出言道:“鲁达大哥,这人与我有生死大仇,还是交给我处理吧,你要是心里有火,外面那个人给你出气。”
“好!”红脸鲁达气势汹汹的走出门外把那护卫一提,吓得那护卫惊慌不已,旁边贼人上前给寨主递上一把刀,鲁达颠了颠刀把,对那护卫说道:“我看你身手比那柳仁宗好多了,这样吧,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宋老弟也和我说过,杀手无寸铁之人不算什么本事,我把你放开,你拿刀与我对上几招,若是能抗下,我就饶你不死,放你下山,如何?”
护卫见此凶神恶煞的贼人并不是要拿刀砍自己头,而是要比试,眼神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点头称好。
鲁达见那护卫答应,嘴角不禁微微的翘了起来,而身后的山贼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都在呼喊:“寨主威武!”
鲁达给他解开绳子递过刀,那护卫走到稍空旷的地方,横刀摆了个起手架子,准备好和这山贼头子过上几招,即使这山贼头子武艺超凡,比刚刚那打倒主子的年轻人还厉害一些,他就算打不过,单打独斗也是能对抗几招的,现如今,自己看这里情况,是已经顾不上主子了,只能保自己一命了,但是又见那寨主并没有取兵器,而是甩了甩手就向自己走来,不禁感觉他有些托大,心中细想,持刀对空拳,万一自己不小心伤了这寨主,到时候他变脸又不放自己怎么办?
正在护卫有些许出神的情况下,鲁达已经攻了上来,嘴中还大喝道:“王书贤你个王八蛋!”护卫见他势头凶猛,顾不得考虑要不要留一丝力气以防伤到这寨主,赶紧向前劈砍出去一刀,鲁达虽然体型偏大,但是身手竟也十分轻盈敏捷,侧身躲过这刀,还顺势朝前打了一拳,护卫赶忙运气后跳,堪堪躲过了这一拳,可他胸口明明没有被拳打到,却也隐隐作痛,拳风内力竟已练到可以伤人的地步,怕是在当今武林也是一流的高手了,怎么会在这当个山大王,这才心里有了慌张,自己竟然还想着别伤到他,怕是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万一被打到一拳,自己就废了。
“好好好,竟然能躲我一拳,看来我得认真给你玩玩,不然真让你在我手里过了几招,我心中这火气今天还不知怎么去消!”鲁达说罢,大笑着又冲了上去,比刚才威势更猛了几分,护卫出刀又被闪,见拳打来只能拿胳膊挡,谁知手上一瞬就传来剧痛,竟然骨头断了,鲁达又一拳接着使出直奔胸口,护卫已经完全没了招架之力,只留着本能的求生欲望,拿刀那只手赶忙把刀横档在胸前,内力也运转到极限,希望能再抗下一招。
鲁达这拳打上刀身再贴上那护卫的身体,大刀整个凹了进去,接着只听见清脆响亮蹦的一声,在护卫生前最后一眼中,看见了鲁达这一拳崩断了大刀,而且直透了自己胸口。
围观的山贼又呼喊起阵阵喝彩,鲁达将鲜血淋淋的手从那护卫的胸前拿出,一脚又把他的尸体踹倒,转身回返大厅走去,向手下人吩咐道:“拖下去后山给狼崽子拿去喂狗,不过瘾不过瘾,气死我了!”
走到大厅,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盆洗了洗血水,又拿过一个手巾边擦拭水边往位子上坐去,对宋和说道:“宋老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王书贤明明知道他安排的镖物是假的,还要把这柳仁宗骗过来传信送死是何意思啊?”
宋和歪着头说道:“这柳仁宗不过是王书贤送过来借我们灭口而已,柳仁宗也是傻,就是听了点风吹草动而已就吓得去找王书贤,被他忽悠过来,王书贤是借他逃走转移注意,让别人都以为是他所为,他还想着事后王书贤安排帮他洗白,扶持他做新的游龙镖局大镖头,真是可笑。
按我所猜想,王书贤现在所能做的有很多,这个局已经被他铺开了,从都城一直展开到我们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更远。我就怕所谓的整垮游龙镖局是真,让他们来进山剿匪也是真,他王书贤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心思之大啊,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收网,他在这都城这些年也算规规矩矩做官了,怎么这次会起心思布下这么大的局,后面究竟有没有别人在操控也说不定,虽然当时他联系寨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劫这个镖可能有问题,没这么简单,但是没想到这里面埋着这么多后手。
柳仁宗传来的这个计划,王书贤也许会故意使诈透出假的信息,让我们怀疑真假,但是我们可以就先按着这个走,如果说游龙镖局他们真的一行十几人先来,那刘安即使他武艺高强,也架不住我们这么多人把他十几个人先行解决,到时候王书贤他后期布局,高手越少变数越少,咱们占尽地利观望,后续等他们人来了,我们视情况出手,不过最好现在开始就多安排些游哨出去,把进山的可疑人都探查清楚,还有,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也请寨主做好有可能弃寨的准备。”
“哼,来多少我杀多少,他王书贤算个什么玩意,还给我整这些鬼心思,他日我定要去都城大闹一番,恶心恶心他。这次他要是能亲自来,嘿嘿,我可要让他来我齐林寨做做客。”鲁达说到最后一句时,把手巾一扔,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惹得旁边宋和眼一跳,宋和心想:希望他到时候不要杀红了眼,不听自己安排行事吧,自己在明,敌人在暗,外面究竟有几张网,现在不能确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让我在今日,先会一会这游龙镖局大镖头吧。
宋和又朝柳仁宗看了看,自己不知为何,暂时失了那个想当场宰了他的冲动,或许此人还有利用价值,不能因为王书贤送上门来给齐林寨杀,自己就真个马上杀了,对周边人说道:“把他给我绑起来,关进牢房,不准给饭吃,等看看今天能不能等到他所说的刘安一行人,我再处置他。”
“是。”那一直在旁边看着柳仁宗的年轻贼人李显率先回应道,去外面捡来刚刚绑护卫的绳子,又捆上了柳仁宗,把他压着往牢房而去。
“还都站着干嘛,都去给我安排好游哨,尤其是都城过来的方向多去些人,若发现风吹草动立即回来禀报于寨主和我,今日是有可能官府真的做了大准备,要端了我们这齐林寨,若是不想死,不想坐牢,还想在这山上逍遥,都给我打起精神,收起你们的懒散样!”宋和对下面又一阵喊道,奇怪的是这些凶神恶煞的土匪强盗,还就真对这书生样的柔弱宋先生服服帖帖,齐声回了句:“是!”乖乖的去执行起任务来了。
唐晓楼追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一个叫平山镇的地方,追上了先行的刘安他们,他们昨天在山里过了夜,今日早间跑了许久,马匹已经有些吃不消,刚好到了这平山镇的地盘,就在这停了吃个饭,给马匹歇息一下,反正按算时间也是要快太阳落山的时候到了,干脆再拖晚一些,把马藏远点,借夜色自己一行人上山探查一番。
平山镇是一个交通要塞,周边道路四通八达连接着很多的大城,因为周边山脉都是比较低矮,山顶部也比较平整,仿佛被一把特别大的刀砍过山峰一样而得名平山镇,这儿都是往来人口众多,四处游商走镖的人大都会选择在此停歇一阵,毕竟一路上也难得碰上个地方好好休息,多是小村庄小茶馆居多,所以此地酒店客栈建设的也多,而且此处有一小河流过,当地富商筑坝囤水,人工弄了一处浅水滩出来,供人戏水娱乐,也成为一个避暑度假的好去处。
唐晓楼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赶上他们,他本是也只为了来此休息下,而且既然路过也想看看不同的地方,品位下地方吃食,向人问了最有名的饭店,然后就在镇上最大的“平水相逢酒楼”门口看见正准备停马的他们,平水取了平山镇山峰与那水坝两个特色而得名,又号相逢,借鉴了萍水相逢一词,寓意四海八方过来的朋友虽不相识,却都是有缘才在此相遇,据说酒楼就是那筑坝囤水的富商旗下一处产业。
刘安见到唐晓楼一阵欣喜,心想这唐兄弟应当是真有两把刷子,落后于自己竟然这么快跑着追了上来。停好马,给马匹醒了醒鼻后,吩咐伙计给喂食些草料,一行人就一起上到了二楼。这客栈一共有五层,三楼以上都是雅座一类,刘安一行人数众多,就在二楼拼了两张大的方桌一起坐。唐晓楼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先行人中除了刘安和陆行,竟也有大多打过照面,那个在后院守门的刀疤跟班,大厅的四个守门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之前开路去医馆的小年轻,其余几人就是面生了,其中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目光如炬,唐晓楼看了一眼都觉得应该是个高手,想来这些就是目前在镖局内的中坚力量了。
刘安特意与唐晓楼挨着坐,有意对唐晓楼问道:“唐兄弟,你这是晚了几个小时才追我们出发?”
唐晓楼没有多想随口说道:“大概太阳落山才开始追吧。”
刘安说道:“啧啧,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也不知你师承何门何派,年纪轻轻便轻功如此了得,晚了三四个小时竟然还能双腿追上了我四条腿的马。”
唐晓楼这么一听明白了,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露底了,改口说道:“那不是怕追不上你们,连夜一直跑,听陆行大哥说你们不是还昨夜休息了,不然我哪里追的上。”
“那唐兄弟你更加了得了,内力流转竟然如此绵延不绝,不休息追了两百多里,我刘安自问在你这般年纪也没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后生可畏呀,此次能有唐兄弟助阵,想来更加万无一失。”刘安大笑了说道,其他众人听了他俩对话也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唐兄弟竟然这么厉害,纷纷投来了敬重的眼光,不再是看后辈那般轻视。
唐晓楼自知说话还是说不过这老狐狸,索性就傻笑回应,看菜上来了,就喊着说吃饭。
待吃完后坐歇了片刻喝了些茶水,刘安与陆行大致和唐晓楼讲述了自己一行人计划今夜就探上青石峰,摸清齐林寨的虚实,大致知晓一下此时齐林寨是匪徒都在,还是有外出去劫掠的,若是有外出的自己一行人可在外部先行截杀一部分,到时候攻山之时就更加轻松。
刘安还向唐晓楼有说道:“按恶名传,这齐林寨最出名的就是寨主鲁达,天生力大无比,又修得硬气功,攻守兼备,然而最厉害的还不是如此,还擅长使棍棒一类兵器,他自幼在一处和尚寺修行,不知怎么与寺中养育他的僧人起了冲突,灭了满门僧人数十位,下山做了土匪强盗的勾当,流窜多年还给他闯出了一番名声,在十几年前聚拢了一堆同样臭名昭著的贼人在青石峰立下了这齐林寨,本来就十几人,这些年逐渐扩大到百余人,变成了周边城镇最大的一处匪患。
又有一人号狼爷,自幼山中长大,擅长隐蔽和追捕,好吃生肉,被鲁达打败后招降到寨中,本来并无人知晓此人,因为他一般都坐镇寨中,没有外出作恶,数年前一次官府秘密出兵数十名探查齐林寨,被他一人带着数条凶狠大狼狗咬杀了半数,吓得其他活着的官兵四散而逃,宁愿回去受罚也不愿再继续前行送死,此事过后流传开来,外面才知道了有这号人。
接着就是你要追杀的黑刀双煞两人,大哥是孙龙,老二是孙虎,这两人本来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毛贼,十几年前在渭城姚家庄偷盗了银两被发现,护院把他们打了一顿后在送官的途中被他们逃了,过了两年两个人竟然不知怎么武艺变强了许多,前去杀了姚家庄数人,还火烧了姚家庄,被官府派人追杀,两人逃到青石峰附近,被鲁达收留藏身,才躲过了官府的追杀,虽然号称黑刀双煞,但其实刀法只能算一般,主要靠心黑和阴险狡诈著称,特别记仇,这些年杀了许多以前与他有小过节的人。
另有好杀人的陈屠夫,他去劫道无论所劫钱财是否满意,必要杀一人,也必须留有活口让别人出去传他的恶名,他喜欢看被他所劫之人听到他的名号就瑟瑟发抖,更是喜欢在选择杀一个人之时看被劫的人互相推脱让别人死,给他求饶的样子,十分变态。
这些就是齐林寨这些年比较出名且身手比较厉害的贼人了,就是不知这几年来发生了什么变化,变了些性子,齐林寨贼人外出时杀人之事变少了,不再那么嗜血了,多是求到财就行了,少有之前那么多血案传出了,就是那个陈屠夫,虽然还是一向如此,但是好像也出来的次数少了,十分令人不解。”
唐晓楼听闻心中更是气愤,这黑刀双煞两人真是罪该万死,眦睚必报的小人,还阴险狡诈欺骗了自己,尤其是那个老大孙龙,一副可怜的样子自己还就真信了他的话,齐林寨其余众人也都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自己这次随游龙镖局联合官府剿匪同行,除了黑刀双煞两人以外,若是遇上他们,也必定要把他们都杀了,打定主意对这种恶人再也不留后手,不然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他们所害。
吃饭带歇息,用去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差不多下午两点了,一行人又开始继续行进,估算着离青石峰还有大概一百里,骑马一个小时约四十里,然后让马歇息一会,再走四十里,到离青石峰二十里时,藏马步行悄悄前进,以免被齐林寨游哨发现,大约就是在天黑之时能到青石峰脚下,到时候就可以先行前去探山。唐晓楼也在刘安的安排下,和那个之前开路去医馆的小年轻坐了同一匹马,这群队伍里也就数他最瘦了,两个瘦子坐一匹不至于让马太累和跟不上其他马。
路上唐晓楼也和小年轻聊起来,这人叫做陈成,是陈管事陈如初的儿子,打小被他父亲送往远在国都的清风门习武,自幼想着做一个闯荡江湖的侠客,十八岁成年后才回来都城,他一身本领虽然还不算很强,但轻功十分了得,即使境界高深的也少有人能比得上他,但是他父亲还是担心他没有经验,不放心他独自出去闯荡江湖,也是希望他在游龙镖局内老老实实做份工作,一家人聚在一起好一些,陈成却并不肯,两相争执之下,他们互相做了一个折中协议,由他父亲安排他在游龙镖局历练几年,若是到时候能与大镖头过上几招后不至于大败,才允许他出门,不然就安心在这镖局内工作,毕竟江湖险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刀一剑或一双拳头就能快意恩仇闯荡江湖的。
大致到了离青石峰二十里的地方,刘安他安排留下六人,照看马匹以及在此等候后续人员,带着连唐晓楼、陆行、陈成、刀疤跟班、两个青年和那个老人家一共八人,朝着青石峰步行而去。
在大约青石峰还有十里的地方,刘安率先发现了一个游哨,赶紧让众人躲到了丛林中隐藏起来,其实拿下他很简单,但是这个时候怕打草惊蛇,毕竟还准备夜间去把线路和寨子虚实探一探的。
待到躲过山贼游哨的巡查,一行人找了个地方吃起了干粮,天色已晚,太阳马上就要全部下山了,先储存好体力,一会才好应付晚上的情况。可是没一会竟然让那老头又发现远处有游哨走来,一行人赶紧躲丛林,轻功好的则上树,各自再次躲避了起来。刘安此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这山贼游哨在这么远的地方有人探寻已经是比较警惕的状态了,而且还接连出现两个,要知道整个齐林寨才百余人,同一个方向安排两拨人巡查,难道他们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因为柳仁宗可能逃往了齐林寨,猜到自己一行人或许会来追杀他和夺镖之类,向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加强了防守?
刘安细想之下,觉得自己不能带人冒风险,干脆拿下一个游哨,顾不得有可能惊动山上贼人,也要先套点话出来,不然总觉得不踏实。于是从树上跃下快速奔向本已经没发现什么动静而走开的山贼游哨,其他人见大镖头出手了,也就没有隐藏了,纷纷现了身也赶上去,刘安一手抓在山贼后背,把那人倒提往后一摔,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土坑,直接把那贼眉鼠眼的瘦小贼人给砸出了内伤,口吐流血,刘安把出手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既把他重伤废在原地不能动,又没有直接摔死他,几人围上前来,刘安半蹲下来对那贼人问道:“我问,你答,若是骗我,你知道后果。”
那贼人咳了两声,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还真有人来,你们真是不要命,居然敢想着打我齐林寨的主意,怕是寨主太久没出门,让别人都对他小看了,哈哈,给我痛快把,你们问不到什么的!”
“哼,不用了,我都还没问,你就说的差不多了,想死就去死吧。”刘安手一拍砸在那贼人脑门上,直接拍成了七窍流血,那贼人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