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飞快赶往第二间房,打开密室门,谁知唐明竟然也已经倒地不起,刘安赶忙冲过去扶他转了个身,唐明此时奄奄一息,脸上也是乌黑,看见刘安进来情绪一阵激动,冲他说道:“大镖头…这,这饭菜,有人下了毒,我…我要不行了,我想说,我绝对,没有…没有背叛过…”
话未说完,唐明整个人瘫了下去,失了所有力气,也气绝身亡,刘安止不住难受大喊到:“这是谁,谁竟然下此毒手!”
陆行在一旁大声提醒道:“大镖头,我们还是得赶紧去看看虎子!”
刘安听到一惊,赶忙放下唐明的尸体,冲刘虎的房间跑去,还一边呼喊道:“鲁八,你个王八羔子,你是怎么看守的,送进来的饭菜有没毒你也没试过!”但并没有得到守卫的壮汉鲁八回应,刘安也暂时顾不得去地牢阶梯口找他问罪,还是先开了关押刘虎的房间,祈祷着自己这侄儿没有什么事。
打开房门刘虎正靠坐在床前,没有反应,显然也中毒了,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像他们那么重,气色还并没有完全转黑,刘安赶忙背起他往地牢外面走,路过上楼阶梯时发现,原来那叫鲁八的壮汉也已经被毒死,倒在了地上,难怪没有回应。
三人护着中毒的刘虎往上走去,虽然这大镖头刘安身体看着瘦弱,有点儿病恹恹的感觉,但身手属实不凡,背着比他壮的多的虎子,还健步如飞。冲出房间来到小院子,刘安冲看守的人喊道:“赶紧给我开路去医馆,把门都给我打开!快!”
几个院内看守见大镖头气势汹汹,知晓出了大事,但又不敢全部离守,对望了一眼,出来一个年轻人飞快的在前领路,带头朝镖局外跑去。
唐晓楼和陆行也紧随其后,唐晓楼故意放慢了步伐,在最后面看着唯一一个没有中毒的陆行,想从他身上找出些什么不同来,但是并没有,他看起来也是很焦急的担心着虎子的安危,还加了把劲冲过刘安也去做了开路的人,把挡路的行人都或喊或推开。
最近的医馆离游龙镖局并不远,就隔了几百米,刘安把虎子带进去找到医师要他赶紧救治,医师让把人放在里屋的一张床上后让众人都出去,几人只好在外面乖乖等候。
刘安满头大汗,心中十分焦急,也不知来不来的及。
过了一会,医师从里面出来道:“刘大镖头,你送来这人,幸好身上所中的毒并不多,送来也及时,我已帮忙放血祛毒,毒素已经大致控制住了,我这等会开一些药,你们去药铺抓了回去按我的方法煎制了喝俩天就好了,调养一阵应该就无大碍了。”
“幸好,幸好,多谢了,一会我会让人把银子送过来,人我也等会派人过来抬着回去,背着怕他不好受。”刘安说完领着几人先行回了镖局,指派了手下去买药和把虎子接回来。
还安排了人去往厨房查验,但是并没有发现有被下毒的食材什么的,掌勺的几人更是无辜至极的喊冤,看来这是饭菜做好后,被谁做了手脚,而且,按理送过去时看守的鲁八会按例验毒,但是却没有验出,那么极可能,这鲁八也是有问题之人,指不定就是谁命他下的毒,但是不知怎么他自己没有受到防范,也被有意无意灭了口。
来到镖局大厅,刘安、唐晓楼、陆行三人成鼎足而立,刘安不知道在想什么,陆行则是一副气愤异常的表情,唐晓楼见两人没有说话,自己也不好先开口说什么,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刘安突然甩起了一巴掌,打在了陆行脸上,并说道:“陆行,怎么就你好生生的在这,什么都没发生,此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难道你这是为了隐瞒丢镖的真相而杀人灭口么?要知道,当年进镖局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们走镖人最看重的就是诚信,义气,今日,莫非你就要为了财,残害我游龙镖局数位干将么!”
陆行突然被打了一下本就懵了,闻言更是惊慌,表情显得不可思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大镖头!刘大哥,我陆行跟随你十几年,怎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我岂是会勾结外人盗镖之人,又怎敢残害镖局兄弟。
有心之人独独不给我下毒,这摆明了是要栽赃陷害于我,让我们游龙镖局从上到下产生间隙。大镖头,你仔细想想,若是此事是我所为,怎么可能不对自己也下毒,这不是故意给人留怀疑么?还请大镖头明鉴,不要受了蛊惑呀!我陆行,敢对着游龙镖局的镖旗发誓,此事绝不可能是我所为呀!”
刘安听得陆行此言,也是一阵难过,自己现在,竟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了,瘫坐在椅子上,任由陆行跪着哭诉,不知该如何表态。
唐晓楼正考虑要不要出言相劝之时,大厅外走进来一个浑身透着书卷气,身着一袭青衫的中年男子,向跪着痛哭的陆行说道:“诶,我说,这不是陆小弟么,此时不是该在带队护镖去渭城的路上么,怎么在这哭哭啼啼,难道丢镖了不成!?”也没理陆行是否回答,又对刘安说道:“大镖头,我听人说今日镖局出了些事情,赶忙过来看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
刘安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陈管事,我就不瞒你说了,这次陆行四人所护送的镖,在白虎岭一带遇到了漫山的山贼,丢了镖,他们几人昨日下午回来请罪,被我暂时秘密关了在了后院地牢内盘查,昨日我并未声张此事,但柳管事却不知是从哪得来了他们回来的消息,不晓得是怕我问罪他提议出这样行动,还是他与此次丢镖有关联,昨天晚些时候就买通了守城官兵逃出了城。
城主命我十日之内找回丢失的镖,或拿出保价的十万官银来抵。我在刚刚带着这位唐兄弟去地牢盘查他们之时,却发现他们中了毒,守门的鲁八还有此次护镖的唐明、许向前都死了,虎子现在刚被救了一命回来,正在后院休息,只有陆行无恙,所以我才对他有所怀疑,在此训斥于他。”
“这可如何是好,十万官银,那姓王的狗城主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他说此趟镖值十万官银,但是明明就只是两个小箱子,还贴了官府的封条,也不告知我们究竟是什么,也不让我们开箱验货,我早就怀疑这趟镖可能会出事,上次姓柳的还出主意说反其道而行之,我就对大镖头你说过,兵不厌诈不假,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经不起靠赌运气。
如今姓柳的跑了,那此事应当就是他所为,他通风报信勾结山贼盗了镖,并让鲁八下毒给几人,故意留下陆行好让大镖头你怀疑,这就基本说得通这一切的事了。
陆行毕竟进我们镖局这么多年,也算任劳任怨,往日里护镖也十分尽责并无出过大错,应当与此事无关,我觉得可以信任,如今镖局内少了几名干将,咱们也不能再怀疑自己人了。
还有一件事,请问,这位唐兄弟是何人?怎么会牵扯到此事?”陈管事向刘安说完话后朝唐晓楼望来问道。
唐晓楼主动回答道:“陈管事你好,我叫唐晓楼,我本是在追查齐林寨黑刀双煞,来都城路上偶遇过陆行大哥四人返程,这次在都城特意来询问有关齐林寨之事,哪知凑巧他们这次丢镖之事也牵连齐林寨,于是我就同大镖头一起来调查。”
“原来如此,按理也是,去往渭城的一路上,最大的匪盗势力就是齐林寨了,也只有他们敢吃下有游龙镖局镖旗的货物了,其他小股强盗,一般也就敢和我们要些买路财。
齐林寨驻扎在青石峰,但是匪盗贼人众多,抢盗活动范围也广,相邻的白虎岭一带他们也偶尔去,不过往常都是散兵游勇小股队伍,这次必定是姓柳的伙同了他们齐林寨管事的,提前散了消息给他们,才设下大股人马埋伏,大镖头,事不宜迟,十日限期太紧,我们必须尽快启程前往青石峰,往那的路程步行要将近三天,骑马前行也得一天多,得想办法尽快夺回丢失的镖,不能在这坐以待毙等着十日后城主把我们游龙镖局抄家了呀。”陈管事一阵激动的说。
“对,尽早行事,大镖头,我陆行愿意做先锋,杀入齐林寨,夺回丢失的镖,决不能让游龙镖局,砸在了我这次的过失上。”陆行也收起委屈,愤愤起身说道。
刘安接连叹气,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难啊,并不是我不想,而是以我们这区区几十号人,去地形不熟的青石峰攻齐林寨,十有八九就是送死啊。”
陈管事徘徊了几步后向刘安说道:“诶!大镖头,我们把城主拖下水不就得了,就由我来去做说客,让官府出兵一起讨贼,此次若是讨贼成功,把镖找回来不说,剿匪的功劳和齐林寨的不义之财咱们也全让给那个城主王书贤,他不是之前嫌在这呆腻歪了么,咱们借这次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让他早日升官滚出这都城算了,我们就当是给自己破一次灾了,万不能因为此次这趟丢镖,就把整个游龙镖局毁了呀!”
刘安听闻说道:“哎,我其实本意也是想让官府一同和我们剿匪,只是如今这个状况,我并没有确凿无误的证据给城主证明,这些虽然经咱们推算应该大致如此,但是不好去向城主交待,而且我这镖局出了内奸不说,还数位兄弟被残害,如此家丑我也实在是难以启齿。
哎,不过现在事态紧急,也只能按你所说,咱们以不要任何功劳和好处来向王城主示好,让他同意出兵一起剿匪,老陈那你先去城主府一趟,向王城主说明一下情况,看下他的回应是如何。”
“好,大镖头在这等我的好消息,也请先给镖局里没有出去走镖的兄弟知会一声,做好出发的准备。”说完陈管事大踏步的往外走了。
待陈管事一走,刘安随即说道:“陆行,你去通知众弟兄备好马,准备好干粮,随我们前去齐林寨夺镖,你向他们大致说明一下这次的情况,虽然事关我游龙镖局存亡,但是我也不会勉强他们必须跟我去送死,若是有不愿去的,让他们去账房领些银子,回家吧。”
“是,大镖头。”陆行领命后出去做安排了。
此时唐晓楼总感觉有些不太对,但是凭自己怎么想,也理不出什么来,既然他们这么快就要攻去齐林寨,自己也就一同随行好了,不然等他们到了,双方死战把贼人全歼最好,可万一黑刀双煞不在寨内或者跑了,自己也就断了和他们有关的线索了。
唐晓楼就向刘安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回客栈拿下东西,你们若是动身,必然是经主干道走北门出城,我就在城门口不远的城下客栈中居住,你们走时唤我一声或者我看到了自会追下来与你们一同前往。”
“城下客栈?那可是柳管事的私人产业,莫非是唐兄弟有在那问关于齐林寨的事,惊动了柳管事才让他逃走的么?”
“什么!不好,我的确昨日进城后向客栈老板询问了此事,没准就是他通风报信了才让柳管事得知蛛丝马迹,提前跑了,怪我不知情,不然,现在抓住柳管事,没准就能把一切都摸清楚了,他这一逃,没准还会惊动齐林寨上的贼人。”
“原来如此,想来是他逃跑时安排了这投毒之事,让我们疲于把目标放在陆行身上,好争取时间给他逃跑。不过也没事,他就是逃到齐林寨通风报信也无妨,除非他们不要那处寨子了,而且,只要逃离了寨子,失去了地利,我们剿匪没准更加轻松。”
“我回客栈想办法试探一下,没准能借着他们传信,把逃走的柳管事抓到。”
“好,那唐兄弟你先慢走,我们这边准备一下,主要是等待城主那边的回话,现在快中午了,估计就是他同意,最快也要下午出发了,而且马匹并不多,没法人手一匹,官府也尽是步兵,骑兵较少,估计到时候要分两批,咱们骑马先行去大致摸清青石峰的情况,后续等他们来了再一起攻寨。”刘安说完向唐晓楼抱拳告辞,并把唐晓楼送到了门口。
唐晓楼出了镖局大门后就沿主路向客栈走回去,脑中也在想,该怎么借机巧妙的让客栈老板安排人传信给柳管事,而柳管事是逃往城外躲避了还是径直去齐林寨了,丢镖这件事难道真的只是柳管事和齐林寨的人做的一个局么?恐怕现在还不到下定论的时候。
又走到客栈楼下不远的面馆,唐晓楼干脆午饭也在这吃了,要了一份腰花面,给钱的时候把早上的面钱也一起付了,回到客栈,客栈老板还是一副很讨喜的样子招呼唐晓楼,要不是从刘安口中得知这里是柳管事的产业,唐晓楼还真的没法把客栈老板联想到这个事情当中。
暂时没有多说什么,先回到了房间休息,把昨日换洗的衣服看了看,都差不多干了,又穿了回去,毕竟还是这衣服合身,老板收了赏钱后找来的换洗衣服虽然料子还更好些,但总感觉不太适合自己,太花了,还是以前师兄留下的这简朴灰色长袍合衬。
约莫到了下午三点,唐晓楼听见窗外马路上有马蹄声阵阵由远而近传来,唐晓楼猜测是刘安已经动身带人出发了,探头出窗外果不其然,正有十几人骑着马往北城门方向驶来,自己也就马上下了楼,故意对客栈老板说道:“把我那房间给收了吧,换洗衣物我放在桌子上了,多得房钱也不用退了,我要随游龙镖局一起去齐林寨剿匪,顾不得在这住下了。”
客栈老板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哟,客官还是个本事人呢,能结交游龙镖局的大人物一起前去剿匪,功德无量啊,祝客官马到成功,早日归来,到时候再来咱这小店,我一定请客官免费吃一餐。”
刘安看见唐晓楼正在和客栈老板说话,也就领着其他人先出城去等候了,毕竟在大街上太挡路了,让陆行在门口等着他,唐晓楼客套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出门坐上了陆行的马,一起出城而去。
唐晓楼对陆行问道:“怎样,陈管事应该与城主说好了吧?”
“当然,不然怎么会就这么出发,那城主知道有功可得,恨不得自己动身前往,陈管事嫌他要是去了肯定指手画脚瞎指挥,故意客套了些好话给他,让他安心在城内等捷报,他就给我们指派了一营百人的官兵,正在往城外集合,由陈管事带着镖局其他兄弟和他们一起步行前进,咱们十几人先走一步去青石峰探寻情况,大镖头在城门口等我们呢,对了,唐兄弟,你刚在和客栈老板说什么呢?”
“我给他下了个套,大镖头说这个客栈是柳管事的产业,我故意告知他们我们一行人是一起去清剿齐林寨,如果他会给柳管事传信,我就可以跟着他摸到柳管事的藏身之处,若是他也直奔齐林寨而去,那更好,跟着他进青石峰反而省了摸索的功夫,一会出城后,你们留一份去往青石峰的路线图给我,我会潜伏在城外,等他们传信的人出来,要是等不到,我也会尽快赶来与你们会合。”
“你一人行动不好吧,唐兄弟,再说了,这平原上骑马追赶跟踪,很容易让人发现的。”
“陆行大哥你放心,我有把握,不需要马,我也不会骑,我轻功还行。”
片刻两人就来到了城门口,刘安正在一旁等候他们,守门的官兵中上次收了唐晓楼银子的那个人,看见唐晓楼和游龙镖局的头头在一起也是有些心虚,生怕这个人会找自己上次寻他麻烦的事,但谁知唐晓楼看见他也只是笑了笑,唐晓楼对这种人并没有太多计较。
唐晓楼向刘安说明情况自己会独自追踪传信人,如若不果自己将尽快追上他们,但刘安担心他一人应付不来,也没有必要追踪不一定会传出来的信,就是传出来了,往齐林寨应该也追不上他们先行的速度,但唐晓楼心意已决,刘安只能留下了一袋子干粮和一份路线图给他,带着十数个弟兄,先行了一步。
唐晓楼在城外找了个小土坡掩藏了起来,期翼着如果传信就尽快,不然生生的苦等,这滋味可不好受,自己最讨厌等待了。
镖局一行人奔波途中,刘安对陆行问道:“陆行,这个唐晓楼真有那么大本事,能靠双脚追上我们?该不会是什么吹牛之辈借着跟踪传信之人为由,躲开咱们这次行动离开都城吧?”
陆行回应道:“应该不是,唐晓楼这人我初见他就是带着一个腿受伤的小孩子,呵护有加,为人有侠义心肠,为了口头几句争论还豪爽的送我们酒赔礼道歉,大气的很,据他说他独自一人追查黑刀双煞两个高手,想来的确应当本事不小,也胆子大,虽然年纪小,但看他性子并不像会吹牛之辈,这次有他帮忙,没准咱们还能减少许多损失,最主要的就是,他也没必要欺骗咱们什么呀,是吧,大镖头。”
刘安听完说道:“倒也是,兄弟们咱们快些前行吧,争取早点到达,先要摸清寨子四周的路线,再就是切断他们齐林寨在青石峰周边的游哨耳目,以免后面大部队前行惊动到他们给贼人报信,驾。”
早些时候,陆行传刘安的命令下去时,都城游龙镖局除了后勤和中毒休养的刘虎,只要在镖局内,未外出走镖的人员没有一人退却,出发前更是集合在演武场怒喊:“愿随大镖头出生入死!保我游龙镖局镖旗永不倒!”这句话,让刘安热泪盈眶,自己这几十年,没有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