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凡这几天都在当空中飞人。
周日从虹桥飞回深圳后,当天晚上就接到刘思南的电话,周一在上海要见几个挪威的broker,让他别回深圳了。
于是连夜收拾行李。周一一大早肿着个眼睛,搭乘第一班深航又回到了上海。
几个挪威人都是他的老朋友了。前几年频繁前往欧洲见客户,有一半的客户都是这几个挪威人引荐的。
早上十点,在文华东方开会。一开就开到了下午四点多,中饭都是让酒店准备了简餐对付了事。
开完会还早,几个老外精力充沛,提议去上海的高校走走。简凡对上海的这几所学校不熟悉,于是就想到了林枫。林枫正好是复旦的,又会英语,当个地陪应该是绰绰有余。
就是不知道这大周一的,人家有没有空。
电话拨过去,响了十几声后,才被接通。
“喂,林枫。是我,简凡。是这样的,今天正好有几个外国朋友想去复旦逛逛。我想请你帮个忙。”
“喂?”
“林枫?”
“你在么?”
喊了好几声,只听到对面有人呼吸的声音。心料不好,只能接着继续喊。
一旁的挪威人瞧他紧张的样子,都出声询问:“What’s going on, Bob?”
简凡示意他们没事,继续朝着林枫喊话。
好久,总算听到一句:“简凡……”
林枫知道,自己是因为老朋友的到访进一步导致胃疼加剧,引起了更为磨人的胃痉挛。
痛感一阵阵的袭来,掐得人好想就地放弃抵抗。可理智告诉她,不行!
几乎是疯一般地冲出电梯,冲出大门,冲向停车场。
人,一遇荆棘,就想归家。
此刻的她,只想要坐到那辆小别克里,躲过外面的冷风,藏进去。那样,应该就会好过的吧。
眼前已然白点飞舞,额头上的冷汗跌落眉心,顺着鼻梁往嘴里送。
即便每次老朋友到访,都会体会一遍,可今日这般来势汹汹,势要将她击垮的局面,不由地让她心慌。
四顾周围,没有认识的人,没有熟悉的地方,会不会像那一次一样,直接昏倒在地上。
想到那次,慌张感更为加剧。脚下莫名多了往前的动力。
可真到了停车场,才想起来,今天根本就没有开车。车子还留在金科路的地铁站附近。
完了,要完了。林枫绝望地想。
她回不去,哪里也回不去。可天还这么冷,人还那么疼,已然挪不动路。
很多时候,她是不相信命运的。她相信事在人为,贵在勤勉。
可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林枫想起了基督里的天使,佛祖边的菩萨。
“我在国展上海分行,快来,快来……”
林枫说完这一句后,人就断了声音,即便电话还亮着。
这让简凡惊吓到不行,赶紧和几个老外招呼,自己有事要离开。
门口正好有刚放客下来的出租车,坐上去后直接让司机往国展走。万幸的万幸,当初挪威人选了文华东方,就在陆家嘴,和国展不算太远。
十几分钟后,等简凡赶到国展,在门卫那里找到林枫时,林枫已经陷入昏厥了。
“哎哟,你是家里人吧?真是吓死人了,这姑娘就蹲在那个地方。”保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台阶。“直接就这么往前扎下去了。哦哟,弄得我们几个都不敢上前。”
“还好还好,总算还是呼吸的。”
手边的人看起来很不好。额际的发丝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脑门上,看着有些滑稽。可脸色煞白煞白,嘴唇已经有些发紫。
简单谢过保安,直接将人抱到等在路边的出租车里。
“师父,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看了眼他怀里的林枫,眼神定定:“那就东方医院吧。不过可能有点堵,大概要十几分钟。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自己也可以搜一搜地图,只有这家。”
“不了,路你熟。就按你说的来。”
诚不欺人,才五点出头的陆家嘴,已经慢慢积起了车流。饶是开车的是个老司机,还是花了快二十分钟才把车子挪到了东方医院门口。
简凡也不废话,直接给司机一张整的毛爷爷,抱起人就往急诊跑。
等把人按医生指示抱上检查床时,听到医生不满地说:“她这个生理期,还敞着这么大口子,不是雪上加霜么?”
初一听,简凡没有明白。等他领会到医生口中的生理期是那个生理期时,再去看林枫敞开的大领口,他才明白医生为什么不满意。
“那个……我不知道她是生理期。以为就是晕倒。”
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了眼林枫的神色,就了然于心。
“她应该是刚来生理期,引发了一系列的并发症。等稍微捂一会儿被子,人就会醒过来的。”
“等会儿醒了吃颗止痛药,然后做好保暖工作,有条件的,就休息一两天。过了头两天就好了。”
女医生一边写,一边念叨。
“现在她还没醒,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难受。但根据经验,她这种一来姨妈就会晕倒的,估计还会伴有低血糖和肠胃痉挛。所以回去之后,补充点糖分。”
“家里红糖有吧?”
医生写完了病历本,又托着黑框大眼镜,去做系统。只是嘴里的念叨依旧不断。
“这种不算大病,但痛起来很恐怖。喝点红糖生姜水,煮点白粥,暖暖胃。”
“哎,你还在听吧?”
见简凡低头在玩手机,女医生有些不爽,声音也大了几分。
“我听着。没经验,记一下。”
见他并非真的在玩手机,女医生总算放心了。这年头,女孩子来个大姨妈,真是糟心。自己就是个例子。
所以一见到那个姑娘的模样,八成是大姨妈搞的。脱下裤子检查后,更是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遇到同病相怜的同性,难免就有了代入感。好在,眼前这个男人,还不渣。
“不用住院么?她这么严重,都晕倒了?!”
当女医生开完药方递给他时,简凡不放心地问。
“你当什么都要住院啊。病房那么紧张,回家休息就可以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