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的女人们啊。”沐天昇毕竟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居然硬生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一副心情愉悦满脸笑意的架势。
沐初阳本没在意,就是突然觉得沐天昇所在的位置光线暗了一点,于是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窗口,窗外阳光灿烂,斜斜地照进来,刚好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画了个框——沐初阳本就避开了阳光直射的所在,他身边的沐天昇也是同样,换句话说,这个位置是不会受到窗外光线明暗的影响的,也无法用什么云彩刚好挡了一下太阳来解释。
沐初阳收回了视线,再看向沐天昇的时候,那种突然的阴暗感便已经消失了,沐天昇也已经将那平板给放在了一边,靠在沙发上,开始和沐初阳探讨起过一会的个人采访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话题了。
“也许是我的错觉?”沐初阳心里嘀咕了一句,便也跳过了这点疑惑。
……
汤礼煌在另外一间休息室中,大口大口地喝着冷水,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我太心急了,越急越容易出错。”汤礼煌反省着自己的作为,“兰姨已经告诫过我,她替我做法祈福,只是在气运上助我一臂之力,并不是说宛如妹妹就一定是非我莫嫁了,此事能不能成,仍需我自己好生把握机会。”
“其实已经算是表现出一定的效力了,毕竟在此之前,我向宛如妹妹要求前来参加这画展开幕,宛如妹妹一直是百般推辞的态度的,然而她最终仍是给我寄了邀请函,还就在兰姨做法的第二天……这是天赐的机会,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急迫就搞砸了它。”汤礼煌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杯冷水,总算是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了些,想到自己之前一连串的莽撞狂妄的作为,越发后悔了起来。
水喝得多了,汤礼煌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有点鼓胀,于是放下了水杯,转头去了洗手间,在解决了负担之后,索性顺便又趴在洗手台边,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终于觉得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好了,继而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果然看起来又是那春风得意的汤家少爷了。
“嘉淞第一少,舍我其谁。”就在汤礼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百般赞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上有什么东西突然拖了一下,于是他立即小跳着后退了一步,低头,只看到了一个灰溜溜的影子正从自己的鞋面上哧溜滚下,往墙角阴影里窜去,窜到一半甚至还回头冲着汤礼煌张望了一下。
“老鼠?”汤礼煌大吃一惊,再定睛仔细看去,那老鼠居然原地消失了。
“啊呀!”汤礼煌惊叫出声,连连后退。
洗手间外立即有人轻轻叩门,一个女子声音轻轻地问道:“汤先生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汤礼煌深吸了两口气,冲着镜子再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回身开门,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向那满脸惶惑的女服务生抱怨道:“你们这里有老鼠,你知道吗?”
“啊!我马上就将此事汇报上去。”那女服务生小小惊讶了一下,随即开始解释,“其实这也是难免,毕竟周围都是绿地,而且这画廊也是一个相对开放的空间……”
“哼。”汤礼煌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那女服务生的解释,走到门口,刚好撞见了似乎有事上门的莎莎,直接开口问道,“佟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佟小姐现在在接受采访中,并且我前来正是想通知汤先生,先前约定的,给汤先生安排的个人采访将在二十分钟后开始,不知道汤先生是否方便?或者……是需要取消?”莎莎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个人采访?”汤礼煌想起了那邀请函后面附加的一些请求,其中就包括了每个来宾的个人采访环节——佟宛如这画展毕竟请了这么多人来,总是要最大限度地让每个人都能有点话题才好。
“没关系,立即开始都行。”汤礼煌点了点头,故作大度地应道,似乎之前在众多记者眼前落荒而逃的并不是他。
“那么我立即便让人来准备了。”莎莎微笑点头,将汤礼煌重新请回了房里,稍后便有人来打光布景,帮汤礼煌将头发重新收拾,汤礼煌淡定地坐在沙发上,一派从容自信。
然而汤礼煌的视线偶然落在了墙角阴影处的时候,那只老鼠的影子,居然又一次地浮现了。
……
拍卖会和晚宴其实是同步进行的,佟宛如那些参与画展的作品,其中的几幅被拿出来拍卖,一来给晚宴增加一点噱头,二来也顺便给自己抬抬身价。
第一幅被拿出来作品就是早些时候引起汤礼煌和沐天昇争执的那一幅,煽动那两人你争我夺的意图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而且,有这么一幅画打底之后,后继再拿出来的那几幅,如果两人真出了个比这幅画还低的价钱,那可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汤礼煌和沐天昇的嘴角都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他们之前,可是打算玩点心眼,等到最后一轮的时候再来拼杀的。
沐初阳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直接就笑了出来,同时凑到沐天昇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大哥你真的确定要跟着汤礼煌一起砸钱争个胜负?我觉得佟小姐这种安排摆明了是看热闹不怕戏大,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啊。”
“宛如妹妹可真是……冰雪聪明又有性格的女子。”沐天昇在反应过来之后,重重地感叹了一句,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向往之色,“如果能将这样的女子娶回家,可算是三生三世才能修来的福气啊。”
“三生三世”这个词显然有些敏感,沐初阳抬眼看了沐天昇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之后,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道:“不知道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真和汤礼煌硬拼吗?其实我觉得不如先退一步……毕竟这事儿的起因,说起来还是有些赌气胡闹的,真硬扛下去,是不是会显得大家有些太不成熟了?”
“宛如妹妹正往这边看着呢,我怎么可能就认怂了?而且你大概还没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场较量——沐家汤家纠缠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明面上足够直白的胜负,所以汤礼煌靠着他手底下那些笔杆子,还是能硬吹出一个前途大好的架势,用来忽悠那些消息不太灵通的人,特别是那些外来资本,所以他汤家的股价也一直居高不下,我们想要动手也是阻力重重……而今天这场拍卖,虽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确有些偶然,但这确实是将我们两家之间的胜负用一种明确的姿态表现给众人看的机会,我相信汤礼煌肯定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的,他的那些记者们一定都准备好了……所以我们不能输,并且,一定要赢得漂亮。”沐天昇也隐隐觉得有些压力,但是他相信自家的底气——除非汤礼煌真的完全不想要命了,否则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
沐初阳看得出沐天昇是在刻意夸张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他只是咧了咧嘴,因为他知道自己没立场反驳这话,毕竟他并不是沐家的掌舵人。
而且因为沐天昇的提醒,沐初阳这才发现一侧人群中间的佟宛如的视线,两人视线一对上,佟宛如便微笑地冲着这个方向举了举酒杯,沐初阳知道佟宛如是做给自己看,只是站在他边上的沐天昇显然是会错了意,也立即将酒杯举了起来,隔空冲着佟宛如做出了遥敬的举动。
这动作自然被汤礼煌看在了眼里,于是他眼底本来就已经暴突的血丝,此刻竟是更加明晰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台子上那拍卖的主持人终于讲解完了那幅画的含义构图艺术价值等等等等:“因为这幅画的拍卖主要是为了后继的慈善活动,所以起拍价只有一元,现在开始竞价。”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汤礼煌便已经举了手,一边穿过人群上前,同时高喊了一声“一千万”。
有这么一个开场,沐天昇当然不甘示弱,立即也举着手喊价上前,两人此起彼伏地仿佛吵架一样争到了台前的时候,价格也已经水涨船高到了一个其他人掺和不进去,也没那个兴趣掺和的地步了。
“这看起来果然是刹不住啊……”沐初阳听着这叫价都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特别是想到后面可能还有几幅画的时候,只觉得这果然是会发展成为砸下双方所有身家的赌气,于是他偷偷地摸了手机,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通知沐老爷子,让沐老爷子来阻止沐天昇这热血冲头的举动,还是应该通知一下底下的员工,问问看他们沐家是不是真的能在短时间内砸出这么一大笔闲钱来。
就在此时,汤礼煌双眼直视沐天昇,暂时停止了叫价:“其实我有一个提议。”
“请说。”沐天昇伸手示意。
“现在看来,场中其实只有你我两人有资本竞价,而且,你我两人都是对佟小姐的所有作品都势在必得的……所以,我提议,请佟小姐将后面的几幅画也一并请出,而后,谁输谁赢,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