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在一旁都看得痴了,虽之前就让下头的人打听了,知道这位离家郎君生得极好,却不知竟是生得如此好!且这通身衿贵儒雅,自己站在他身边都不自觉敛声屏气,这哪里像是一个商人,倒是像那些底蕴身后的世家养出来的贵家公子,尊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不自觉转头去看自己的堂侄女,却见他们两人一身喜服相似,一身气势相当,两人皆是绝色的人儿,眼眸中都是看不见旁人的深情,当真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璧人,该是天生一对。
如今,她才算是明白了,颜月为何这么着急大婚。她若是年轻十岁,遇到这样优秀又看重她的人,她也迫不及待立刻嫁给他。
洛国的习俗,若是郎君只在门外迎,那便不进内院,只在门外等,若是郎君进内院迎,那便要在新嫁娘接过喜扇之后,出门之前,将人截住,见礼之后,再拜见岳父岳母,家中长辈。
既然有了形式的不同,这两者之间自然是有差别的,郎君亲自进门来迎的女子,自然是得夫君看重,才连带着更尊敬她的家中人,在新嫁娘嫁去夫家拜见公婆之前先来拜见岳父岳母。
既然离姜进后院来迎,自然是该拜见她父母的,是以离姜便携着秦颜月的手与两个牌位见礼。
这时候秦颜月与他已经写了婚书交了礼,自然就是他的亲岳父岳母,就该见大礼,三跪九叩的大礼下来,离姜才起身见过秦夫人。
“婶娘安好!”
秦夫人端着长辈的架子回礼一笑,又嘱咐了一些让他们夫妻和睦的话,才跟在新人后头送他们出门。
秦颜月手中拿着扇子挡着脸,离姜便小心扶着她往外头去。
见离姜目光就像定在秦颜月身上一样从未离开过,秦颜月对离姜的搀扶也并不觉得惊讶,很自然的由他握着手往前走,他们的动作太自然,秦夫人心底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
一路从内院出来,越走便越热闹,张灯结彩处处喜气,当他们走到大门前,起哄的、讨赏的、说着祝福话的更是不知多少张嘴在说话,一时喜气洋洋的十分热闹。
爆竹响起,外头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起来,更是热闹非凡。
身边的人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或者觉得心中舒畅高兴,一开口便让掌礼事的管事撒了大把的银钱让看热闹的人沾喜气,又是一阵闹腾。
他们这些看热闹的都得了赏,迎亲的自然更不会少,队伍吹打的声音更热烈了!
秦颜月由他亲自扶着上了八抬的挂红花轿,坐进花轿里头才放下手中的扇子,嘴角上扬着笑出声。
她早就想笑了,从他在内院前厅一本正经的与她见礼的时候她就憋了一肚子笑,这人平日里虽不怎么要脸,但好歹也不算幼稚,今日却不同了,竟为了那些个摸不着的事好好收拾自己,为她长脸,也算是让她开了眼。
花轿抬起,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往前走,一直忙着打理府中事务的黎荜也终于回到了她身边,跟在花轿外头捧着一个果匣子问到:“姑娘,可饿了么?要不要吃些东西垫一垫?”
秦颜月的确是饿了,今日她半夜便起来装扮,到如今一口水都没有喝上,便伸出手来接了果匣子。
外头黎荜还在絮絮叨叨,“果然是公子最了解姑娘,连姑娘会饿都知道。”
秦颜月嘴角一抽,就差没翻白眼儿,特别想说一句,你半夜起来梳妆一直折腾好几个时辰也会饿。
一路走了很久,在秦颜月都产生了一种自己要在花轿里头待一整天的错觉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外头黎荜的抱怨声响起,“终于到了,我的腿呀!”
离府和秦府本是一墙之隔,哪里想到这从主路上走过来,又绕一些路竟然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她的腿都快要断了。
离府的大门终究没能在他们大婚之前封起,离姜觉得既然婚礼办得盛大,免不了就会被别人提起,他们本不是沾亲带故,又没有明面上的交情,若是他们从秦府出来又进秦府去,于秦颜月的名声有碍,是以便打算等他们大婚之后再封门并府。
轿子停在离府大门,离姜翻身下马来到轿前扶着秦颜月出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进大门,身后是一阵高声的哄笑声,饶是她脸皮厚也有些微红。
一路抱着秦颜月进了前厅离姜才将她放下,喜娘连忙递了扎了大红花的红绸来,秦颜月与离姜一人一端拿着,礼司便高声唱着祝词。
一大堆礼数完毕,秦颜月都有些晕头转向,听到礼司那句送入洞房,她突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又是被抱着进了新房,秦颜月在喜床上坐下,喜娘便跟进来递了福酒。
盛福酒的器皿是葫芦,一个葫芦分两半,用红线连了,他二人各执一半,低头饮酒少不得两个人都要低头,这叫做互相谦让,只有一人让一步才能和美。
而后,又是饺子。滚了就送过来的饺子,自然是生的。
然后是铺福床,喜娘带着一群孩子捧了好多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一层一层铺在床下,一切收拾妥当,孩子们又讨了赏,便退下了,离姜也被推了出去应对宾客。
只是今日的宾客不太好应付。
因着图简便,秦颜月直接将两边人的酒席都开在了这里,这些人要不就是他的好友,要不就是她的至交,也有对秦颜月心有爱慕的,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见身边人都出去了,黎荜连忙上来为她按肩,“姑娘,可累了?”
“是有些累了,好好按按。”
黎荜点头,“奴婢就知道姑娘会累着,这两日特意去请教了客妈妈的,虽只学得一点儿,但奴婢多给您按按,也能让姑娘身上松范些。”
秦颜月听得眼角一抽,客妈妈是离姜那边的人,手中握着这点儿绝活平日里是轻易不教人的,阖院里也就只有她那个儿子会这个手艺,伺候着离姜,怕是离姜让她教给黎荜的吧!
这厮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