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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遭难

“母亲,父亲已经出去了吗?”

当凯因光着脚丫子揉着眼睛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他的母亲亚菲娅正在烧火做饭。

“凯因乖,你父亲出去找吃的去了,很快就回来。”

说是做饭,不过就是前天挞姆在外面寻找食物时好运气抓到的一只野鸡,现在剩下的汤又掺了水再煮上些可以食用的植物根茎,味道并不好。

亚菲娅盛了一碗端到桌上,疲惫的脸上挤出温暖的笑容,在孩子面前她要表现的和往常一样。

凯因乖乖的在桌前坐下,“咕噜咕噜”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让父母感到开心的事。

看凯因喝完,亚菲娅把碗接过去要盛第二碗:“凯因,来,多吃点。”

“不吃了,母亲,我吃饱了!”

凯因深吸一口气,笑着拍拍自己鼓鼓的肚子,不让母亲看出自己还饿着。都已经三天了,能吃的食物越来越来找,他的父母每天吃的东西比他还少,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眼看父母亲的精神一天比一天萎靡,他心里也很焦急。

“真的?”亚菲娅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凯因:“好孩子可是不能说谎的哦!”

“我真的吃饱了......我出去玩了!”

“哎,不许跑远了!”

“知道了~”

看着儿子跑出门,亚菲娅端起碗喝了两口,把凯因吃的少的原因归结于味道差,然后又将剩下的倒进锅里,打算留给自己的丈夫。

“挞姆得多吃些才有力气,自己少吃一顿两顿的没关系。”亚菲娅这样想着,开始打扫起这个空荡的家。

活不下去,镇子里已经很多人开始离开逃难去了,不过这些人多半都是有投靠的去处,剩下的都是无处可去的人,挞姆家就属于这一类。

挞姆家是土生土长的伯格镇人,所有亲戚朋友都在镇上,但现在大家都是自身难保,也不指望谁会帮谁一把。

凯因在街上走,看到行人稀疏的小镇,只感觉一片死气沉沉,这里就像是已经被人遗忘,自从奇米拉王国的士兵来掠夺过一次以后就再没镇外人来过,连多克斯罗萨王国也是,或许两国交战,位置偏远又没什么战略价值的伯格镇根本不值得两国关注吧。

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着种地还有父亲去拉货、做生意,现在马车没了,地里庄稼也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凯因估摸着他们家也快离开伯格镇了,只是,留在这里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离开,身上没钱的情况下就等于要流落街头,实际也没差。

“如果能找到吃的就好了。”

凯因独自走出了伯格镇,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食物,撑一撑或许过段时间情况会变好些。不过,当看到沿途的情况以后他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伯格镇这里既不靠山也不临水,物产贫瘠,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为了找吃的,可以说附近的草皮都被扒掉了三层。

凯因自己一个人也不敢走太远,没什么收获就返回镇子了。等他回到家时他的父亲已经在家,只是脸上挂着惆怅,看样子,今天一无所获,明天就会“断粮”了。

凯因父母看孩子回来便连忙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等凯因走近后,亚菲娅将他招呼到自己面前,慈爱的给他拍去身上的尘土,问道:“凯因,告诉母亲,你跑到哪里去玩了?”

“哪里也没去,街上人好少哦,一点也不好玩。”凯因故作天真的说,在父母面前他总会表现的幼稚些。

挞姆闻言,嘴角有过一抹苦涩,但为了孩子他还是语气严厉的说:“这两天你老实待在家里,就不要出去玩了,听见没有?”

“知道了,父亲。”

凯因点点头,然后假装去找自己的木头玩具玩了,而亚菲娅却推了一下挞姆,责怪他说话会把儿子吓到,但挞姆却不觉得,现在自己国家正在和奇米拉王国打仗,谁知道哪天奇米拉王国的士兵会再来,所以孩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还让亚菲娅白天看着凯因,别让凯因出去玩。

到了晚上凯因早早地就上楼去睡了,至于吃的,是他父母亲舍不得喝,没喝完的那锅鸡汤。

“亚菲娅,明天我们也走吧。”

“走,去哪儿呢?”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听你的。”

挞姆夫妇在门口依偎而坐,夜很黑,整个伯格镇已经不会再有人点蜡烛,人去房空,他们也不知道现在的伯格镇还剩几个人,或许只有他们这一家子了也说不定。

第二天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食物,挞姆夫妇一大早就起床开始收拾行装,不过除去一些衣物以外也没什么可带的,这倒还好了,至少赶路时能轻松不少。

待一切准备完毕,亚菲娅才上楼去把凯因给叫起来。

其实,凯因天一亮就醒了,没办法,饿着肚子实在是睡不着,他听到房间外的动静估摸着是要离开了,老实说,在父母呵护下像咸鱼似的在伯格镇生活了十年,这突然一下要颠沛流离,今朝不知明日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万恶的战争!

凯因的父亲长得高大,身高快有两米,一头黄色短发,褐色的眼睛,常年赶马车皮肤晒得黝黑,而凯因的母亲则有一头红色的秀发,蓝色的眼睛好像海洋一般深邃美丽,至于凯因,年龄小,所以他的母亲也不让他下地干活,太阳晒得少,皮肤像女孩子一样白皙,头发是橘红色的,遗传了他母亲的蓝色眼睛,长相也随他母亲,只是多了男子的阳刚,没有女子的阴柔。

“父亲,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下了楼,出发前凯因询问了一下接下来的去处,结果这可让他父亲犯了难。想想之前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他还稍微好一点,他的父母为了能让他多吃两口,每次都吃的比他还少,神情恹恹,颧骨凸显,俨然一副营养不足的模样。

“我们往南走,先去城里看看。”

挞姆略微思考,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北边正在打仗,他们要逃难就得往南方走。挞姆时常四处去拉货、做生意,这附近哪里有村儿,哪里有城,有多远,怎么走,他都清楚,伯格镇往南走三四公里有一座城,只是现在挞姆也不知道那座城还安不安全,只能先去看看。虽然决定了去处,但眼下他们身无分文,就算到了城里也没个落脚的地方,生活也是一个问题。

每当有战争发生时也是一些不法份子浑水摸鱼的时候,几个身穿皮甲,戴着绿色獠牙图案口罩蒙住嘴脸的人进入了伯格镇,他们每个人还都随身带着武器。

“嘿,快看,咱们运气真好!这破地儿竟然还有人。”

几人刚好碰到还没出伯格镇的挞姆一家,似是有些意外和惊讶,其中一人高兴地大叫一声,随后几人便连忙跑上前将挞姆一家给拦下来。

“你、你们想做什么!”

这几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挞姆急忙把妻子和儿子护在身后,心思百转,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离开,也不至于碰到这么几个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们是这个小镇上的人?”

“是的,前几天这里刚被奇米拉王国的人抢夺过,粮食、钱......全没了,你们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问话那人像个领头的,看这伯格镇一副破败模样就知道挞姆没说谎,事世上他们正是知道这里被奇米拉王国的人劫掠过才会来,也就只有在这种两国交战无暇顾及的时候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放心,放心,我们不要钱。”领头的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凯因缓缓说道:“嘿嘿,这样......看你们也挺不容易,我们来做笔买卖,怎样?”

“我们、我们没有东西卖给你们!”

亚菲娅很害怕,回了句话就想拉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远离眼前这几人,可事情并不如意,领头那人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他的几个同伴便把挞姆一家给围了起来。

“别急啊。”领头腰间别了把匕首,他抽出来,悠闲的用匕首掏着指甲,“这个孩子我们要了,开个价吧。”

那说话的神情就跟施舍了天大恩惠似的,但这种买卖挞姆夫妇显然不会答应,直接拒绝,没有任何犹豫。

“休想,你们这些可恶的人贩子!”

“什么?人贩子?你说我们是那些不入流的人贩子?哈哈哈!”领头的像是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还指着挞姆对同伴道:“兄弟们,这个家伙说咱们是人贩子,好不好笑?”

哈哈哈......

几人围着挞姆一家疯狂大笑,肆无忌惮,笑得让挞姆一家感到无可奈何,反抗是反抗不了的,莫说他们饿得没什么力气,就算是正常情况下也不行,再加上对方人多,还个个带有武器,机会很渺茫。

有时候,父母对自己子女的爱真的非常伟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挞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把身前的两人给推开,而亚菲娅也像是跟挞姆商量过一样,在挞姆把人推开的那一瞬间立马拉住凯因的手冲了出去。

“噢!”

“哎哟!该死的!”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被挞姆推开的两人没防备,一下子坐到地上,痛的直叫唤,其他人反应过来,又有两人要去追亚菲娅和凯因,但是都被挞姆给死命抱住,此时的挞姆异常神勇。

“放手,你给老子放手!”

被挞姆抱住的两人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气急了,于是同时拔出自己的武器,一个用刀砍到挞姆脖子上,一个用剑刺穿了挞姆的胸口。

“哼,你以为她们能逃掉吗?”

那领头的见此情形似是觉得丢脸,踢了倒地的塔姆一脚,走上前,右手伸出掌心向上,青色光芒绽放,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魔法阵在脚下形成,然后很快消失。

“风魔法一阶。”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道小型龙卷风在领头的手中形成,然后在他的控制之下向还没逃远的亚菲娅母子席卷而去。

小型龙卷风脱离领头的手掌以后慢慢变大,很快追上亚菲娅和凯因两人后将两人卷起,卷到了领头人面前。

两声闷响,亚菲娅和凯因从半空摔下,但这点痛楚显然不算什么。

“挞姆!”

“父亲!”

亚菲娅和凯因看见挞姆躺在血地上的样子,一个是丈夫的妻子,一个是父亲的儿子,此时他们想的不是逃跑。亚菲娅和凯因冲到挞姆身边,亚菲娅将丈夫搂在怀里,凯因也抓住父亲的手,逃是逃不掉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

自己拼了命也没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逃走,挞姆喉咙在往外冒血,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妻子还有儿子,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对、对......不起......”

最后的最后,挞姆口中努力吐出这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来,他这是在后悔没有早点带着家人离开,是在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家人的安全,还有遗憾,遗憾答应妻子的幸福做不到了。

“挞姆!呜......”

丈夫离去,亚菲娅失声痛苦,他们只是普通人啊,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凯因也流下了泪水,在原本的世界就没能好好孝顺自己的父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总想着可以填补一下心中这个缺憾,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身边的笑声消失了,但眼里依然没有任何同情,有的只是冷漠,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领头的更是对自己的作为感到自豪,是的,他是一名魔法师,普通人在他看来就和蝼蚁无二。

“老老实实配合不就好了,看吧,何必闹成这样呢?”领头的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说:“其实,我们也不想弄出人命来。”

凯因抬起头看着这几个戴口罩蒙面的家伙,最后目光停留在领头的身上,他要把这些人的样子好好记住,恨意在心底不断滋生,如果可以,他会将这些人一个个送下地狱。

没有轻举妄动,现在的凯因在伤心的同时还异常冷静,为了学习文字去城里给人做学徒的那段时间他听人说过魔法师的存在,这也是他断定自己来到另一个陌生世界的原因之一,可惜,魔法师就像是万中无一的存在,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甚至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当初,凯因听说魔法师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今天他确实真正的见到了,但很不幸,他现在需要思考活下去的可能,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挞姆和亚菲娅十分恩爱,虽然他们的财富并不是很多,但挞姆靠着自己的努力给了亚菲娅一个幸福的家庭,但现在,丈夫死了,亚菲娅根本就承受不住,再听到领头人的声音刺激,她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冲向领头的,她要给自己深爱的丈夫报仇。

“不!”

噗!

没办法阻止,凯因睁大着眼睛,只能看着刺穿母亲身体的长剑又慢慢拔出。随着他母亲身体倒地,凯因伸着的手也慢慢垂下,没了,什么都没了,他的父亲没了,他的母亲没了,他的家也没了,短短时间,一切都变了。悲从心中来,仇恨迷了眼,这时他胸膛前的那个妖异纹身正发着淡淡微光,来自地狱般的阴冷蔓延四肢百骸,可他却只看着自己的父母,一无所觉。

“你们......要将我父亲母亲好好安葬!”

凯因慢慢起身,两眼冷冷盯着领头的,发出的声音不似一个十岁小孩儿该有的,倒像似那来自地狱恶鬼,领头的被吓了一跳,愣了愣神,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按照凯因的话去做了。

领头的拦住正要发飙的手下,随后把人分成两拨,三个人继续在镇之上看看还有没有小孩子,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帮凯因把他父母好好安葬在镇外的墓地里。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其他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人拍马屁说他心善,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凯因盯着他的那一刻,他有种错觉,感觉如果不好好安葬凯因的父母,他们这些人全都会死在这里。

最后领头的一伙并没有在伯格镇找到另外的小孩子,只找到几个上年纪的老人。帮凯因安葬好父母以后他们一行就赶紧离开了,凯因的头上套着个黑布袋子,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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