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巨蟒,这乃是森林中数一数二的顶级玄兽,自出生之时就拥有了金丹期的修为,自幼年期开始每蜕一次皮修为就会增长一个台阶,可谓上天的宠儿,古灵儿之前看《玄兽大全》的时候就感叹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体质,不过当自己被这只人性化的巨蟒所环绕,身旁是冰凉的触感,正对着就是巨蟒鲜红色的散发着荧光的眼睛时,古灵儿的内心是崩溃的。
心里正在不争气地想着自己的一百种死法时,突然绕着自己的蛇躯一紧,古灵儿只感觉自己被拽得娇躯一振,然后下一刻离那人面巨蟒就只有大约……三公分的距离!
按理说这应该是恋人接吻的暧昧距离,但是眼前对着古灵儿的是一吐一吐的冰冷蛇信和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
什么若漫底克完全不存在,古灵儿觉得巨蟒似乎是在闻自己的味道,仿佛一个巨兽在撕咬幼兽前的试探一闻-
古灵儿告诉自己不怕,这只巨蟒对自己似乎没有很强烈的杀意,不会有事的………
但是又一个念头撞了上来,不是说越强大的人(兽)都越会掩藏自己的杀气,万一这只巨蟒恰好就是属于这个类型的呢?
正在古灵儿心里已经转了一百个念头之时,巨蟒突然开口:“你究竟是谁?”
这声音很镇重,古灵儿似乎感觉得到,这不是在问身份,这是直击灵魂的拷问。
古灵儿一脸懵逼,在她以为对方是一只可怕的食肉巨蟒以后,这个涉及到人类本质成为三大终极问题之一的问题突然让眼前这只巨蟒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只要和她讨论人生哲学的深沉蟒?
还没等古灵儿思考出一个答案,巨蟒突然又说道:“你的灵魂气息很熟悉。”
什么?古灵儿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只巨蟒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古灵儿也不由得想了起来………难道说,自己和这只巨蟒还是旧识吗?
但是现在没有神力,她过往为神的记忆也只是模模糊糊,更别说从记忆里去揪出一条巨蟒了,这难度着实有些大。
古灵儿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小包裹中有光芒闪耀,她一惊,连忙打开了小包裹,里面正在闪光的是……同心佩,属于云子衿的那一枚正闪着光,然后慢慢地光芒暗淡下来,玉佩上的光点散开,化作了数不清的细小裂缝。
古灵儿睁大了双眼,这代表着属于这个灵魂的主人有危险!
无论是柳卿言,抑或是玄夜,他们其中一个正在遭受着危险!
无论哪个猜测都让古灵儿不寒而栗,她才离开了多久………怎么会………
同心佩以灵魂之力为引,如今玉佩裂开,这代表着………
柳卿言或者是玄夜有性命之虞!
不想再管眼前的巨蟒,古灵儿拿出了本命法宝并蒂,借着这并蒂中的最后一分神力,也许她还能与眼前的巨蟒有一拼之力,然后赶去找他………
古灵儿下定了决心,于是操纵着手中的并蒂准备发动自己最强的攻击,然后就趁势溜走,没想到在古灵儿拿出并蒂准备发动攻击的千钧一发之际,人面巨蟒一声惊呼让她硬生生收回了攻势,因为它嘴中喊的是-
“钟灵大人!”
钟灵!古灵儿被惊得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法器,这个称呼……这个称呼………
只有曾经在碧灵苍海的灵兽们才会这么叫自己!
“钟灵大人,罪侍绿渺拜见钟灵大人。”
古灵儿眼见着眼前的巨蟒顷刻间化成了一身青衣的妙龄女子,然后做了一个恭敬的下拜之礼。
绿渺?古灵儿努力地回忆着,总算想起了那么一点儿,在很久以前,碧灵苍海没有蛇,因为大家都说蛇是世间最冷血最可怕的生物,它的体温是冷的,血也是冷的,所以大家的结论就是-世界上没有一条好蛇。
就像所有故事的结局那样,所有被灵气吸引来此修炼的兽兽们和平共处着,直到有一天,碧灵苍海的门口倒着一只伤重不起的绿蛇………
古灵儿已经记不太清具体的细节,只记得自己似乎救了它,然后本以为故事会继续幸福美满地进行下去,但是没想到在数年之后,绿蛇养好了伤,修炼有成,却是偷了碧灵苍海最为宝贵的苍海之珠,从此不见踪影。
“原来是你呀。”古灵儿点点头,“是你就好办了,走吧,跟我一起去救人!”
“但是……”地上的女子迟疑,“大人……不责怪我偷了苍海之珠吗……”
“你是有苦衷的吧。”
古灵儿深明大义地说道,实际上她是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显然不适合东拉西扯,但是按照她在现代阅书无数得出的结论-原本可爱善良的绿蛇突然一改常态,一定有什么大苦衷。
是的,古灵儿虽然不记得细节,但是还记得绿渺不是个坏蛇,虽然话不多,但是她也会默默保护碧灵苍海其他比她弱小的小伙伴,团结仙友,热爱修炼,还时不时会给她送好吃的,所以她不是个大坏蛇。嗯。
“钟灵大人……罪侍确实………”
还没等绿渺感激涕零想要一说方休时,古灵儿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以后有时间慢慢说,现在你家大人的男人有性命之忧,我们走!!”
古灵儿郑重的态度让绿渺忽略了“男人”这个重磅消息带来的震撼,只能愣愣地点头。
画面回到古灵儿被人面巨蟒带走之际,当时现场的玄夜恨不得巨蟒把自己一起抓走,他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但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一只看上去就是食肉动物的巨蟒给掠走了!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哪个时候不是让她呆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然而现在却只能在原地发呆叹气,除此之外啥都干不了,玄夜的眼中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都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是他的错………
巨蟒的速度太快,自己竟然连它是朝哪个方向去的都看不清,一向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一切的玄夜魔生第一次觉得-他需要他人的帮助。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四大宗门精英弟子联合委员会对这件事的处理十分简单粗暴,若不是玄夜差一点就要将驻地给拆了,他们甚至试图掩盖这一铁证如山的事实。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许多明明也是亲眼目睹的人,在委员会的淫威之下居然大白天说鬼话-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玄夜不明白他们所说的为了维持驻地的稳定,为了避免弟子之间以讹传讹产生恐慌,在他看来那都是上位者为了把控权力的一种手段,但是这与他何关?
他的心肝都不见了,民心与他何关?
痛的是他,又不是民心。
失去爱人的是他,又不是他们。
毫无办法之际,玄夜发现自己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想起那个人的手段,玄夜有时不得不感叹,论起阴谋手段,他是不如他。
但是想到要放下身段去求助那个人,那还不如让他去死一死。
而且………如果要让他帮忙,自己还需要共享一段记忆。
那个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正在玄夜焦头烂额之际,柳卿言的这边也是身陷险境。
柳卿言看着自己所设阵法旁边密密麻麻虎视眈眈的各类玄兽,表情凝重,心里却已经暗了一半。
他究竟……是哪里露出马脚了呢。
这次迷幻之森之行,他本就有所警惕,但是没想到千防万防,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用了自己的女儿来做诱饵。
真是可笑,自己千般算计,万般思索,甚至连自己的情感也丢弃,但是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狠心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除掉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连情感也丢弃?柳卿言突然被自己心下这个念头所惊,他对覃珍心自然是没有感情的,但是心口那无法忽视的疼痛又是为了谁?
一阵光芒闪过,阵法的裂缝又多了一道,柳卿言以数道琴刃将一只进了阵的疾风狼击退,面色越发凝重。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死。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七岁那年,父亲身死的场景仿佛仍在眼前,他临死前不甘的眼神便是他一直以来的动力。
他以为,还差一点儿,就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可以救出母亲,手刃仇人。
师傅………在别人说来是多么值得尊敬的词汇……
但是对于自己,这个词汇却只代表着血腥与仇恨。
为了七弦琴谱,正是父亲所谓的好兄弟,如今的七弦宗宗主,自己所谓的师傅,杀人夺妻,甚至用自己来威胁母亲……
年复一年给自己下虚灵散。却仍然要装做是关心徒弟的好师傅………
真是可笑啊………
由于过度使用灵力,柳卿言又吐出了一口血,却仍然是兀自强撑着。
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呢。
柳卿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仿佛想燃烧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最后的体面,他临空画着血符,苍白如纸的脸由于失血过多更加惨白,简直如同得了绝症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等死的人一般。
一样的绝望和心如死灰。
他这一生,由血腥开始,最终也要由血腥结束了吗?
他步步隐忍,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喜欢上任何人,没有亲情,没有友情,也许这就是他的一生了吧。
没有人会来救他,所有的人都只记住了他温柔的假面,他不过是所有人的泛泛之交。
不过……就是这样呢。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闪过,不过是些黑白无力的人影,柳卿言手指上的血一点点流下来,染得黄色的土也变了色,周围的玄兽仍然像不要命一样地往里面冲,柳卿言无力地垂下了手,想要弹奏再发出琴刃,但是手却再也抬不起来。
这时柳卿言脑中似乎一片空白,不知为何他拿出了乾坤袋中的,那把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琴,琴身已经微微泛白,可见主人经常抚摸,但是琴弦却依旧崭新如初,可见琴主人不常弹它。
柳卿言不舍得用这把琴,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不能让它染上鲜血。
柳卿言小心翼翼一如往常地抚摸着琴身,记忆中突然闪过什么,似乎,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外面的血符阵也许只能再撑那么一刻,但是柳卿言已经再没有多余的灵力去布阵,这时候他唯一想的便是-
不能让这把琴沾上血。
于是他把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如同看着一位久别重逢的爱人。
正在柳卿言擦完琴,血符阵将破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这里,其声喧闹杂乱,似乎还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