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我当然是能证明,所以我的舌头就不劳您费心了。”
在一片哄堂大笑声中李云欢粲然而笑:“其实要证明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操作起来有些困难,需要皇上请出几个精通画人像的高手。”
话音刚落,李云欢就想到前世在博物馆里所看到的那一幅幅抽象的人物画,连忙补充道:“最好是衙门里绘制追缉令的高手。”
“找这些人倒是不难,只不过你倒是告诉朕怎么用它们来证明这几个人所说是真?”
不只皇上疑惑,其他的人也有些搞不明白李云欢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于是纷纷将好奇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正如这位将军所说,证词我们可以提前商量,可犯人具体长什么样子,这是一个很主观的问题,是不可能提前商量好的,所以干脆分别将这三个人带下去,由不同的绘画师负责,按照他们的意思,将他们曾经见过的异邦人绘制出来,只要这其中的差距不大,便可以证明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这……”
章泽一派的人见李云欢这自信的样子便猜测她对此事早已胸有成竹,心中恐慌的同时忍不住想要开口找茬,可皇帝也不是傻子,一眼看穿了他们的目的之后冷冷的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有道理,那就将这几个人带下去吧。”
坏了,皇上对这个臭女人十分信任,只怕不好动手了。
被震慑住的大臣面面相觑的交换着目光,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之所以会这样信任李云欢也是因为他的心腹们在带人回来的路上问过,早已杜绝了李云欢等人私底下做小动作的可能性。
“等他们出结果只怕还要花些时间,在这期间你先将布防图呈上来给朕瞧瞧。”
皇帝一边说一边敛眸,似威逼,也似利诱。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萧文泽自然不会私藏,十分坦然地就将陈放在自己兜里的布防图送了上去。
“是兖州及周边地区的布防。”
在拿到布防图的那一刻,皇帝原本还算稳定的情绪一下子起了波澜。
章泽一派之人的辩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只见他手一甩,将那张图扔了下去冷声道:“这张图旁边还有我不小心染上去的墨迹,是我当时亲手交到章将军手里的!”
“……”
其他人纷纷围了上去,拿着那张图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又瞧了瞧,面色铁青的皇帝终究是没敢多话。
“章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帝的目光略开人群,一动不动地定格在章泽的身上。
“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又何苦来询问微臣有什么想说的。”
出乎意料的是章泽听了这话既没有为自己辩解喊冤,也没有认罪伏法,只是轻轻巧巧的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脸孔,让人一时摸不透他到底是问心无愧,还是佯装镇定。
索性宫里人办事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太监就捧着三张薄如蝉翼的纸进来了。
“皇上。”
太监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将那三张足以定人生死的东西呈给了皇上。
沉默,还是沉默。
长久的安静让殿里的人面面相觑,不安地与身边的人进行着那些只有他们本人才搞得懂的眼神交流。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松手,纸片飘飘扬扬的散在地下,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同一张脸。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还有那从帽子边缘露出来的卷曲的毛发,一眼就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崇国人。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被信任的臣子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
皇帝起身的同时带着强大的威压与愤怒,那一瞬间的杀意没有区别的传递到所有人的身上,一瞬间跪倒一片,以在恭敬不过的姿态去祈求原谅。
“臣无话可说。”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没有了负担,身姿挺拔的站在一群匍匐在地的大臣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无话可说!”
皇帝冷笑:“朕满腔的心血与信任,居然就只换来你这无话可说四个字。”
“心血?信任?”
章泽重复着这两个词,突然捧腹大笑,这突兀的一幕迅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兖州的边防除了是你的心血之外,也是父亲在世时所有的心血,他为了你,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你呢?”
饱含着怒意和怨恨的质问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划开凝滞的空气,带着杜鹃啼血般的幽怨反问道:“你又何曾做到过信任!”
“朕……”
皇帝从少年了然的目光中品出了不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防备地打量着他,在心里估量着他到底是真的有证据还是纯粹在瞎说。
“鸟尽弓藏,古人诚不欺我。”
若是说最开始所有人还搞不明白这君臣二人之间在说什么,鸟尽弓藏这一个词的出现却是缓解了他们的疑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群人忘记了礼仪,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射在皇帝身上。
“胡说什么!你父亲是我大崇的勇士,他的去世,朕也很遗憾,可这遗憾不是你在这胡言乱语的理由!”
中气十足的呵斥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是那强弩之末的姿态,多多少少还是泄露了他的心虚。
这君臣二人,一个强撑着防守,一个热烈的攻击,一来一回间的博弈,让底下这些熟识他们的人脑补着便当事情的前因后果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当年如日中天的威虎将军不是死在外邦人手里,而是折损在了自己护了一辈子的帝王手里!
这种事情连他们这些外姓之人听了都觉得寒心,也不外乎章泽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干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皇上,章泽虽犯下大错,可张府上下三代均是虎将,为我崇国的兴盛立下汗马功劳,还望皇上念着往日的恩情,留他一命!”
事到如今章泽想要完好无损的走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索性只求情保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