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李云欢来了,带给他痊愈的希望的同时也敏感的关注到了他心理上的压抑,于是体贴的用帮忙这种借口让何璧重新与外界产生了联系。
这些日子以来,工作上每一件事情的解决都让他比之前多了一点自信和开朗。
最明显的就是从前的何璧坚强到孤傲,如果小林不在,他宁愿自己花费千倍的力气去转动轮椅,都不可能让旁人走近他一步!
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坦然的请求袁望推着自己走了。
这种言语和行为上的示弱,不恰好证明了他心理上的强大吗。
辛亏遇到了李云欢!
何老慢下脚步,看着李云欢在风中飘逸的裙摆,在心中由衷的感慨。
“何叔,你是生根了吗?在那站着扮演大树干嘛?!”
逐渐走远的三个年轻人停了下来,李云欢挥着手高身询问。
“放屁!”
和老气鼓鼓的抬步上前,屈起手指,朝着李云欢的脑袋上就来了一下:“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动作看似凶狠,可真正落到李云欢头上的力道和抚摸也差不到哪去。
“跟别人当然不会,跟你嘛……”
李云欢看了看何老吐了吐舌头道:“悬!”
说完特意点了点头,加重了话语的可信,然后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跑着离开。
“死丫头!”
何老作势去追,滑稽的动作引得一旁的袁望与何璧哈哈大笑。
“她呀,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人。”
何璧语气温润,说出来的话却让袁望吓了一跳。
连忙低头去看,见他眼里只有欣赏和赞扬之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何璧是个聪明人,没有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嗯?”
袁望长久的沉默惹得何璧微微侧首:“你怎么不说话?”
“啊?”袁望从情绪中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了他再说什么连连点头道:“是呀,她是一个很通透的女子,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可以和所有人都相处的那么愉快的。”
这倒是一个不低的评价。
四人相携着走回家的时候,小林也刚好做完了饭,准备出来寻他们。
人多热闹,一顿简单的午餐也被吃出了火锅的架势,半个时辰之后,才结束进食。
“李大夫,公子今天的药需要用吗?”
小林擦桌子的时候想到了这茬,连忙问道。
“熬都熬了,为什么不喝?”
李云欢说着想到了什么对袁望说:“我先帮何璧把脉,劳你去村里一趟将二妞带过来,她的药估计也该换了。”
“我老头子也跟着一起吧,刚才吃多了,就当出去消消食好了。”
还没等李云欢想借口,一旁的何老就识趣的表态。
何璧泡药浴的时候样子狼狈,这些孩子心疼自己,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索性就随了他们的意,免得惹他们担心。
“也好,你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田里看看那些药草长得怎么样。”
每一次要遇会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一定,还是将他们支走的时间长一点比较保险。
“我先替你把脉吧。”
等何老走之后李云欢才伸手对何璧说。
“现在腿会有感觉吗?”
“有时候里面会有一些痒,时不时的还会发涨。”
李云欢刚问完,何璧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说实话,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好的感觉,可对于一个双腿常年失灵的人来说,这种令人不舒服的触感却是让人渴求了许久的东西。
“恢复的的挺好的,看来小林平时给你按摩也下了一番功夫。”
李云欢点了点头,戳了戳何璧小腿上的肌肉,虽然依旧软绵绵的,但到底有了丝血气,不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般乌青发黑,恐怖吓人。
“越到后面药材放的越多,药性越大,可能承受的疼痛感就越强烈,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呀!”
李云欢说着写了两幅方子,推着何璧去药房拿药。
“嗯,我知道的,这世上的一切都不会那么轻易得来,能够重新站起来我已经很满意了,这中间的疼痛也是我应该承受的。”
何璧点头,温润的眉眼藏着坚毅,颇有种竹子一样的韧性。
“嗯,如果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找大家聊聊,要知道,人本来就是一种情绪动物无论是谁都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时刻保持着开心,彼此陪伴才是我们攻克难关的正解。”
李云欢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见他听进去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开口说下去了,毕竟这种事情说多了,总有一种刻意的感觉,以前那样搞得两个人都很尴尬,倒不如就这样恰到好处,点到为止。
这一锅药炖好之后何璧也差不多消好了食,李云欢依旧像上次那样用小酒杯进行了针灸与火罐。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出来的淤血量十分吓人,基本上每个小酒杯都装的满满当当的,加起来差不多有半碗黑血。
“这,这次怎么这么多呀!”
小林光是凑过来看看都觉得浑身发抖。
那小半碗液体黑乎乎的,如果不是有有血腥味,只怕他都要以为那是碗墨汁了。
“这些都是曾经淤积在他腿部的血块,因为服药的缘故散开,现在一吸自然就都出来了。”
“我出去了,你快将你家公子附近药筒里,记得拿块干净的帕子才到他嘴里。”
“好,好!”
光听李云欢这最后一句叮嘱就能猜到一会儿会有多疼。
“我不走远,就在厨房,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这次药浴会遭遇到的疼痛级别,没有人会比李云欢更清楚,何璧又是一个自尊心强盛的人,李云欢若是待在这里只怕他会为了保持形象而拼命容忍,倒不如她先走,也好让他放松一些,不要紧张。
小林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李云欢刚刚出门就听到了浴桶里传来的哗啦水声。
李云欢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里面除了一些压抑的痛吟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可就在她又往前走了两步之后,门内突然传来剧烈的挣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