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昨天才发生了事故,今天来医民堂的人并不多,即便是为了治疗喘症必须来的人也都步履匆匆,更甚者全程不敢抬头看人。
“今天过得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眼看着日落西山,街上的人群散去徐阳才不可置信地叹了口气。
“我本来以为我这一天都会忙的站不起来,谁知道今天总共就来了十个人。”
有八个还是来找李云欢重新开方子的,总而言之说徐阳闲了一天也不为过。
“到底是吓到他们了。”
李云欢叹了口气,且不要说平头老百姓都怕惹麻烦,下意识会躲避这种发生过医闹的医所,就说这正月里见血的不详预兆就足以劝退很多人。
“都怪那个女人。”
徐阳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除了这么一句无济于事的抱怨之外也没什么能说的。
“成了别说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李云欢叹了口气,余光看到逐渐接近的一大一小不自觉地笑了,又回头冲徐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人少了就当放假,我们好好开我们的,凭良心,凭本事赚钱,总有一天会有人的。”
说完也不等回答,开开心心的迎上萧文泽与二蛋,三人简单的谈论了几句之后携手离开了。
“唉。”
徐阳目送那一家走远了,这才叹了口气去关门,明明跟往常一样,可少了一个人就无端多了几分寂寞。
“我得去看看那个呆子,免得他把自己蠢死了。”
徐阳一边扣锁一边低声你喃,落日的余晖从他脸边扫过无端的增添了几分温度。
徐阳和周清是同门师兄弟虽然平日里看着总在争吵,可这关系却是实打实的好,不然也不会出了师还一起工作,住在一起。
“大冰块,你……不会就这么在家里躺了一天吧。”
徐阳原本想好的开头,在看到周清的那一刻变成了质问。
周清听到声音微微抬眸看了看他,然后又懒懒地将视线移开。
“你干什么呀你。”
徐阳一看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撸起袖子朝前走一边碎碎叨叨的念:“该说的老板昨天都说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是想不通呢。”
周清看了看徐阳,眼睫微敛,还是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意见,你倒是说呀,这么憋在心里,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徐阳焦躁的在床边走了两圈,忍不住逼问道,可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你这是干嘛呀,冷战吗?”
徐阳性子活泛,有什么问题都会直接表达出来,周清虽然话少,可平日里你问他什么他也都会回答,是以两个人的相处一直很融洽。
徐阳习惯了与周清一问一答式的相处,谁曾想周清突然拒绝回答后,他无力的发现自己除了干生气之外在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你是在生老板和我的气吗?”徐阳偏了偏头焦急的想要解释:“我昨天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
“老板也觉得她很可怜,但这件事情如果不追究的话,他的影响真的十分恶劣。”
徐阳说的口干舌燥,尽心尽力的想要劝好周清。
“老板也觉得她可怜?”周清突然开口,目光灼灼的看着徐阳。
“当然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老板专门和官府打招呼宽限了几日好让她有时间可以收敛自己的母亲。”
徐阳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既然老板也觉得她可怜,为什么就不能放了她呢。”
周清再一次躺下身子,细弱蚊蝇的声音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徐阳。
“她伤人了呀!”
徐阳颇为无奈的感叹,急得在地上来回踱步。
“可她不是故意的。”
原本死气沉沉的周清在面对这个问题时终于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但她的确伤人了不是吗?不管怎么样,他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这个选择承担责任不是吗?”
徐阳的反问字字句句皆有道理,无可辩驳的逻辑让周清别无话说。
“你是觉得老板做的不对吗?”
徐阳生气归生气,看到周清这副迷茫的样子还是会觉得痛心,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耐着性子去问。
“我没有。”
“还好你没有,不然我就打你了。”还好,还好,还没有丧失理智。
徐阳松了口气的同时说:“你是不知道就因为昨天那一闹,今天一整天除了那几个得了喘症不得已来复诊的人之外,没有一个人你敢踏入医民堂半步。”
“没人来?”
自开业以来,医民堂的生意一直很好,多的时候一日三四十单都是有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人来呢。
“可不是嘛,突然就冒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拿着刀乱挥,要我我也不去这家店。”
徐阳撇了撇嘴抱怨道。
“这都叫什么事儿?”徐阳越想越生气:“好端端的冲出来这么个人,伤了大家的身体不说,还搞得大家之间有了隔阂。”
“徐阳!”
床上的周清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徐阳。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今天你没去老板那里,我帮你圆过去了,明天就乖乖的去上班吧,毕竟老板又没做错事,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徐阳以为他已经想通了,便不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离开,将空间留给周清,让他一个人仔细思考。
徐阳本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周清,却没想到第二天兴致勃勃的起来时,周清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不是,昨晚不都说清楚了吗!”
徐阳一时间气的想笑,围着周清的床转了好几圈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静一静。”
周清疲惫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好友失望的神色。
“静一静?”徐阳笑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对得起下山时师傅的教导吗!”
沉默,依旧是沉默,满室的凄清让徐阳无话可说。
“随便你吧。”徐阳无力的攥紧了拳头。
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做的他也做了,但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之外,别无他法,只不过——
“周清,你知道的,这件事情老板做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