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让着你,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呀。”
徐阳一边躲着女人刺过来的刀,一边故作凶狠的警告,可整个人四处乱窜,还是显得狼狈极了。
女人更不用说了,现在的她早已急红了眼,疯了一般的挥舞的手中的匕首,也不管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一味的向前进攻。
“你,你再这样我就不让着你了!”
徐阳让开那一下直往自己脸上来的刀,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瞪了女人一眼,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要你让着我,我要你把我娘还给我!”
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徐阳大声嘶吼,沙哑的声音里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这一句看似无理取闹的辩驳,成功将所有人的话都堵在了胸口,只觉得辛辣而又嘲讽。
是了,她疯癫也好,平静也罢,所谓的不过是年迈的母亲,若是老人可以身体健康的陪在她左右,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纷争与痛苦。
“你,冷静一点。”
李云欢不知为何的觉得心酸,想要安慰,可是所有的话涌到嘴边最后也不过这么一句无奈的提醒,别说是当事人了,就连自己也觉得嘲讽。
“冷静?”
女人大笑着后退,笑容嘲讽又疲惫,手中的匕首应为太过用力的拽握反而伤了她自己的手掌,殷红的血顺着刀刃一路下滑,落在地上,点点滴滴的形成了妖艳的梅花。
“这是我的母亲,是我在这人世间唯一的牵挂和亲人,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还要什么冷静!”
女人踉跄着朝着一旁倒去,眉眼间的恨意,和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绝望都让李云还为之震撼。
“你,你别这样,”
李云欢想要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我男人死了,孩子也没了,这么多年只剩下娘,现在她也走了,你说,我一个人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呵呵大笑,言语嘲讽而又辛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皆是绝望,和不容质疑的心酸。
“你娘不是这么想的。”
李云欢本以为徐阳会接自己的话安慰女人,却不想最后开口的反倒是一旁从不说话的周清。
“你娘想让你放下仇恨,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你若是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做了傻事,只怕她在天的魂灵也不会感觉到开心。”
周清是出了名的冷脸王,此刻也不例外,虽说是是在劝人,也还是板着一张脸,严肃不阿的语气更像是警告和说教。
听的李云欢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忍不住靠近他的身边,想要提醒他语气放缓一点,却不想原本失了智的女人却因为这番话冷静了下来。
“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不在意,因为娘还陪着我,可我——”
“可我现在没有娘了!”
女人声音沙哑,瘦弱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来自精神的折磨,踉跄着跌倒在地用颤抖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藏进母鸡的翅膀下寻求安慰的小鸡。
“我现在没有娘了。”
女人紧紧的抱着自己,言语中的不安让每一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该说什么呢?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李云欢忍不住眼眶酸胀,只觉得一切的言语在这悲痛的情绪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娘还在呢。”
周清小心翼翼的朝着女人走去,严苛且不假辞色的语气几乎一瞬间就剥夺了他人的信任,让女人迅速抬头眼里充盈着光辉:“她还活着对不对?!”
“……”
周清顿了顿,看了看眼前疯癫而无助的女人,又看了看角落里早已失去意识的老人,终究还是说不出骗人的话,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耍我很有意思吗!”女人原本扯开的笑容僵住了,半晌之后拉出一个埋怨的弧度:“你们这些骗子,将别人的心放在手里玩弄很有意思吗!?”
“不是~”周清无措的解释:“我是说,你母亲说了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若是他看到你因为他的去世而伤心,只怕也是会自责的。”
见女人只是迟钝的偏头,周清再接再厉道:“她这一辈子过得已经够难了,如今终于不用再被病痛折磨了,难道你忍心让她带着愧疚,死了都不安宁吗?”
这话说的就重了,女人疯狂的摇着头,嘴里支支吾吾的呜咽着:“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周清一边手拍着她的胳膊借着这些不经意的动作慢慢靠近匕首,一边小心翼翼的说:“你就如她所希望的那般,即便是一个人也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女人迷惘的看着地面。
“对,好好生活。”周清一如刚才的拍着她的胳膊,素来清冷严肃的声音在这种迷惘的时刻听来颇有一种指点迷津的通透感。
“像是你母亲还在那般精心准备一日三餐,时不时的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晚上好好睡觉。”
周清细致的描绘一幅幅好好生活的画面,手也不著痕迹的接近匕首。迷茫的女人未曾感觉到,可旁观的李云欢和徐阳却是看了个清楚,忍不住提了口气,死死的盯着他的手。
“生病了就去信得过的医所看病。”
近了,已经到小臂了。
“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快了,快接近刀柄了。
“就像她教你的那般生活。”
周清的话音刚落手上的速度便加快,瞬间朝着女子手上的刀柄抢去。
“啊!”女人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要抢自己手上的东西,随即本能性的朝旁边挥手。
遭了,离得太近了!
原本准备走近点帮忙的李云欢和徐阳都呆住了,两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那朝他们挥过来的匕首,整个人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唔~”
闭眼的瞬间李云欢听到一声痛呼,下一秒便敏感的察觉的空气中血液腥甜的味道。
“周清——”
徐阳诧异的惊呼,却见他眼中手不能扛,肩不能挑,孱弱的像是女人一般的周清,正徒手抓着匕首的利刃。
尖锐的刀锋划开血肉,温热的血流顺着刀身一路流淌划过女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