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管?”麻师傅后知后觉地反问道。
“只要是个人,有点脑子,都不会管你这个烂摊子。”袁望此刻竟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笑意灿烂,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血的吓人。
“我不管,我是你叔叔,你今天就是不想管也得管!”
麻师傅见袁望语气坚定,一下子就急了,理所当然的说着那些无赖的话。
袁望笑了:“赖上我了?”
“对!”麻师傅点头十分理所应当的点头:“我是你叔叔,你就得管我,不然你爹的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
这话刚一出来李云欢就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要是说最开始他对麻师傅的态度只是有几分不满和不喜,那么再说到这句话时感情状态已经升级到了厌恶和仇恨。
可是麻师傅就像是傻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撒泼卖混的小孩一样冲着袁望:“我知道你这小子有钱也不在乎这么一丝半点儿的,今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坐在地上不起了!”
他这是不依不饶的耍赖?!
李云欢平日里只见过那些尖酸刻薄的家庭妇女这般坐在地上哭闹,却没见过那个大老爷们像这般荤素不忌,一时间只觉得大开眼界,惊奇不已的看着地上的男人。
你这叔叔真有意思。李云欢朝着袁望挑了挑眉。
不远处的愿望奇异的看懂了她眼中的寒意,当既面色铁青的瞪了李云欢一眼:什么叔叔,我和他不熟!
眼瞧着袁望那避之不及的模样,李云欢只觉得好笑,也不搭理地上男人杀猪般的哭声,对着门外探头探脑,好半天不敢进来的小林嗔:“愣着干嘛?快拿绳子来将他绑了。”
“你敢!”
地上麻师傅陡然加大声音,呵斥道。
“袁望,我是你叔叔,你就帮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都不找你了!”
哭闹归苦闹,麻师傅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大小程度端看袁望愿不愿意插手,他实在不想进监狱,于是也只能这样看着袁望示弱了。
“你高估我了,这我可帮不了。”
袁望蹙眉,这话要是一开始说他或许还会心软,现在听着便只觉得头疼了,是以真的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的反对。
“你!你瞎说!”麻师傅见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理,一时气不过,眼珠子一转竟然想到个馊主意:“你,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状告你不孝!”
这下该怕了吧!崇国以孝治国,若是袁望被按上不孝的名声给袁家丢脸不说,甚至以后出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你去,你看看是我袁家的钱管用,还是你三言两语的状告管用。”
袁望弹了弹手指一点没有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
“小林,绳子!”李云欢适时的冲着门外嚷。
“别别别,我还,还。”眼看着小林当真寻了条一指粗的麻绳过来,麻师傅咬牙切齿的说。
崇京拢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若是李云欢今天真的将自己送过去了,即便罪不至死可名声也臭了,自此之后谁还会来找自己做账呢!
“唔,又有钱了?”
李云欢抬手示意小林等一等,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地上耍无赖的男人。
“有,有,你让人传个信去我家自会有人送钱来的。”
麻师傅生怕小林不会看眼色,真的将自己给绑了,一边说一边朝着一边拼命地挪动。
“成,小林再辛苦你跑一趟,去袁师傅家里,告诉他们拿五百两银子过来!”
李云欢说完见麻师傅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笑了:“你也不必说什么了,黄师傅收进来的药材是什么质量我心中有数,何老的手艺值什么价我心中同样有数,你偷走的那些药材能卖多少钱?我一清二楚,收你五百两只少不多。”
李云欢刻意加大了音量让房间里面的袁望也听了个清楚。
并非她不信任袁望,只是血脉亲情一直都是个说不清楚,扯不明白的话题,或许现在的袁望看着自己逼麻师傅还钱只有爽快解气的感觉,可等他这一阵气过了,也保不准会不会产生些骨脉相连的惺惺相惜。
李云欢是想和袁家长期合作下去的,那少收的一部分银子就是在给袁望一个面子。
“好,好好。”自己的还未说出口的辩解被旁人发觉,这让麻师傅有些尴尬,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李云欢是个不好糊弄的,于是不敢再多有辩驳,而是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大概是人被扣下来了的威胁太大,袁望家里人也没敢多说什么,麻利的就将钱送过来了。
五百两银票,李云欢检查没问题后就放了人,麻师傅刚一出去就被自己老婆揪住了耳朵痛心疾首的问:“你是猪脑袋吗,一下子搞这么大的,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真是无可救药。”
女人的声音间隙,隔着老远还是传到了屋里,袁望听到这话嘲讽的嗤笑。
李云欢聪明的没有对他的家务事发表意见,而是从银票中抽了张五十两的递给黄师傅道:“你的账我看了,做的很不错,以后也要多多麻烦你了。”
麻师傅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李云欢的示好便更显难得,是被抓还是被奖励,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该选什么。
黄师傅一边收钱一边在心里给李云欢这一招恩威并施默默地点了个赞。
“还在年间就劳烦你跑了一趟,今日不如就留下来用顿便饭吧?”
李云欢笑眯眯的客气道,黄师傅却是个有眼色的,一看旁边的袁望便知道他们还有事情要商议,便摇头道:“实在是不巧,家中有客,只留贱内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还是改日再吧。”
活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李云欢自然点头称好,等他走后才转头去看在一边闷闷不乐的袁望。
“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搞得这么忧愁干什么。”
李云欢走进戳了戳他的肩膀问。
“我在想,我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袁望微微仰头,神情迷惘的看着房顶。
想来是麻师傅这些年的作为打破了他对亲情的幻想,袁望此刻难得的有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