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也认为令人极为不愉快的爱国骑士团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就如同他们团体的名字一样,明明叫嚣着打到独裁却用上了独裁政体下暴力机关的典型称号。
可是这些人夸张且戏剧化的行动却有种暗中的规律在起作用,她能够感觉的出来,理智的彼岸已然告诉她,那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小丑们身后的势力,同小丑们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数百年前,对于盲目追随弗兰兹大帝的愚民们,银河联邦的有识之士们难道不是用怜悯的态度去看待他们的吗?
讽刺的是,最后又是谁最该被怜悯呢?
沃克斯本身就是个超级巨大的都市,也许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真有人为了自命清高者的怜悯而露出会心的微笑呢。
......
结束了高级餐厅的大快朵颐,西格玛护送一大一小两位美女回家。
坐在智能系统控制的无人计程车上,芸眼见着西格玛同茱莉亚两人玩的开心,小姑娘在红发青年清新的谈吐下笑的畅快淋漓。
她却无法融入到他们中去。
她想起慰灵大会当天质问国防委员长的那些话,“我常常想问握有权利的人,你们现在身在何处?把士兵们送往死地的你们,赞美牺牲的你们,又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你们的家人又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当时她有感而发,连自己都未仔细琢磨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会场上的灵光一现,实际上说出了她一直想要表达却因为各种制约而没能说出的东西。
她没有想过雄辩的特瑞科特会被问住,可是当时的场景,能言善辩,铁齿铜牙的特瑞科特确确实实的害怕了,她从他的神色和行动中看到了恐惧。
主战派一定很恨她吧,对此芸也是甘之如饴。
虽然这是一条比阿喀琉斯还要艰难的道路,但是她...更愿意勇敢前行。
她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目光接触到温柔又忧郁的西格玛的眼神。
他一定是在担心她。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她却知道,西格玛一定在担心她。
无人车突然间停了下来。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智能系统和物联网的产物,沃克斯的公共交通体系已经能够做到,绝不会给人以不必要的惯性影响。
一定是有事发生。
西格玛紧张的先行下车查看事态情况。芸带着茱莉亚施施然的跟上。
只要有西格玛在,她不自觉的就会变得懒惰起来。虽然这并非独立女性应有的风范,不过她并不讨厌,而且十分愿意在红发青年面前撒娇。
西格玛示意两人跟上。
三人穿梭在车辆的长龙中。这样的景象简直回溯到了数千年之前,人类还在地球生活的年代,据说那个时期,由于交通管制系统的不完善以及物联网并未普及的关系,这种规模的交通阻塞并不鲜见。
穿着制服,大腹便便的老年警官走了过来。
他认出了芸的身份,先诉说了一番同英雄见面的激动心情。随即自顾自的开始汇报当前的情况。
事故的原因是交通管制中心的中枢电脑发生了故障。
“所谓的故障?”,芸忍不住问道。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在智能系统的排故模型中,有着人为的低级错误导致。”警官一边冲着茱莉亚眨眼睛,随后装出正经八百的样子,“最近各行各业都缺乏熟练人手,这样的事故并不罕见。你看我,二十年前就退休了,却还得跑出来发挥余热,可以想见人员缺口是如何的庞大。”
被问及交通瘫痪何时能够解决时,警官沮丧的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区域,预计瘫痪时间为四个小时。自动人行道和磁浮高架也已失去了功能。”
“所有的?”芸为事故级别之低,影响之大而咂舌。
“是的,所有的。”,警官竟然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能同阿喀琉斯的英雄说话而感到自豪吧,对于实际上是个朴素的普通市民的老警官,芸也只能宽容的摇头,并不能责怪他什么。
她内心被震撼到了。
从事故背后的可能原因以及警官的发言所推断出的事实,让人寒心。
社会管理和营运系统正在显著的衰退下去。
战争的负面影响,虽然不比恶魔那么明目张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侵蚀着人统的社会和经济领域。
“芸,你打算怎么办?要呼叫舰队派遣大气层内穿梭机吗?”,西格玛询问道。
“没办法,我们只好走路了。”,芸爽快的下了决定,“估计徒步不过一个小时的行程,不算太远。”
警官对于她的决定却不以为然。“这怎么行,不能让阿喀琉斯的英雄用脚走路呢。我去准备警用巡逻车,可以载你们一程。”
“如果只是对我的单独照顾,会让人为难呢。”,芸开始推辞,并非扭捏作态,而是真的不想搞特殊。
“请不要客气。”,老警官似乎没有看出她神情中,更多的强硬的因子。
“不不不,还是不要客气的好。”,芸的态度很坚决,神情也不算愉快。“走吧西格玛,还有茱莉亚,我倒要看看少年组新秀的身体素质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样厉害。”
“好!”,另外两人齐声答应。
但是走了几步,两人又都停下了。
“干嘛?你们两个...不喜欢走路吗?”,心中的不快让她的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不,没有这回事。”,西格玛笑意盈盈的回应,并且神情颇为古怪。
“那为什么不跟着走呢?”,芸摸不着头脑,她意识到也许有自己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
“你走反了啦!”,小姑娘没好气道。
芸愕然半晌,只得转身走了回来。
她还是要脸面的,没有讲出“宇宙舰队指挥官,只要不弄错舰队行进方向就好之类的托词。”,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会失去自信。所以她才会对舰队副司令官飞利浦.费雪如此看重和依赖。
不能动的车列之间,无计可施的人们在道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同于所有人的,三个悠闲的身影在混乱和焦躁中穿行。
“星星好美。”,将视线投向星空的茱莉亚脱口而出道。
“嗯...真是难得一见。”,西格玛附和着。
芸抬起头,讶异的望着头顶的奇景。
她竟然头一次发现,沃克斯原来还能看到如此壮丽的星空。
也许是城市灯火管制系统受到影响的关系,沃克斯的夜空让给了自然。
今晚的星空格外的空灵、灿烂又美丽。
她也从这样的星空中感到了某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触动,有种要哭出来的感动。
真是荒凉又孤寂的美景。
无数的星星交杂着各色的光芒,不间断的闪烁着。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星。”,西格玛用一种让她陌生的,沧桑的口吻自语道,“可是没人能够正确的知道属于自己的星星是那一颗。”,他叹息着,仿佛经历过许多,看破了许多。
芸顺着他的思路,反省自身,她又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吗?会不会因为种种的状况,已经迷失了呢?
“看!”,茱莉亚用清脆的叫声高兴的大喊,“我们三人正在看同一颗星星呢?那颗大大的蓝星...”
“嗯,是呢,那是什么星星,有名字吗?”,西格玛的眼神凄迷,他脸上的神色复杂,似乎看着那颗蓝星,又好像没有在看。
“是啊,叫什么星呢?”,芸这时心中所想的是,身边的少女没有必要同她看同样的星星。
人们应该去抓住只属于自己的星星,哪怕那是一颗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