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派出所的文职工作并不复杂,主要也就三个重心。
首先的重心,关于户口的管理和登陆,还有涉及到统计的工作都包含其中,凡是涉及到户口移动,或是外地人登记都要经由此手。这本来应该是最需要人手,最繁忙的项目。
可偏偏城南这边的住民多是高龄者,一年到头都没两位数的户口移动,最频繁的动作反而是夏天打苍蝇。
第二个工作则是搜集工作情况,积累材料,综合研究社会治安情况,并且定期向上级汇报。
可实际上这工作都包给了蓝阳和他师兄。
据说这二人修的都是遁地术,平时有空就潜在地下闲逛城南,一天都能绕好几个来回,对于这片城区的犯罪窝点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想象一下,你好不容易锁上了门,钉死了窗,加装了隔音板,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绝对密室。
可人家一个遁地术就潜进你房间的隔板,就跟看直播似的盯着你上课,录音录像一起上,让那些犯罪分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甚至还一度传出城南这地方邪门的说法,不管怎么洗脑都会出现叛徒暂且不说,就算搜了身,还老是能带着摄影或者录音道具进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讲师和同学给拍了进去,画面还特清晰,就连台上主事者的痘痘都能给你拍的一清二楚。
简直就是CX者的墓地,公务员同志的无限功德循环机。
至于第三个工作,就是最基本的前台招待,毕竟张杰他们拿的工资也都是人家交上来的税金,于情于理都得认真对待不是。
其余工作虽然也有,不过那都涉及到了文书档案,财务内勤和行政事务等工作,刚入职的张杰实在不好插手这些工作,所以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这的接待工作也算清闲,平时虽然不会有人上门来报案,但万事总得防个一线不是。这位是我所里的老员工了,你直接叫一声王哥就行,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人家经验丰富,有问题多请教别人准没错。”
呈梦莹拍了拍张杰的肩膀,笑吟吟地介绍起了面前这位须发全白的老者。
光看外貌最多不过五十多岁,这满头的银丝却不逊色那老古董级的江淮子,王哥看着张杰,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缺了一小半的右门牙像是门牌似的招摇,让人挪不开视线。
“王哥你好,我叫张杰,是今天刚来任职的员工。”
这派出所里除了小梦庄的五个传人之外,还有数个与张杰相同的凡人,他们日常与小梦庄的这些超人交流,却至今都没有发现其特殊身份。
局长特意提点普通人三字,也是在暗示张杰得在他面前收敛一点,要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特殊之处,到时候擦屁股可不简单。
“嘿嘿,好说好说,我们这所里也有好多年没来新人了,也不知道老呈你咋想的,每次都把新人往城北推,搞得我们城南很空闲似的。”
呈梦莹在派出所里似乎从未拿捏过局长的架子,一路下跟几个内勤打招呼,都会对着分局长开些玩笑话,就跟亲戚之间的调侃一般随意。
“嘿,老王你就别开玩笑了,让那些年轻人来我城南派出所作甚,又不是准备退休的老头子了,去城北好好干活才有晋升的机会不是。”
老王的嘴角上扬,不再说话,只是不住地打量着张杰,漏风的门牙一直发出吃吃的笑声。
“那就这样了,老王,我把小张放到你这工作,可得好好教别人办事的手续,到时候闹出工作上的乌龙来,我可要请你去喝茶了啊。”
“去去去,谁稀罕你那烂茶渣,老头子我在这柜台都坐了快二十年了,比你那局长椅子还热乎呢!”
打发走了呈梦莹,老王才笑吟吟地转回身子,很是热情地招呼张杰坐下。
“来,小张同志你就坐那边的办公桌吧,昨晚局长特意通知过我,都已经给你擦了一遍,干净得很!我们这派出所年份久,没设服务大厅,接待处也就这么个小房间,呵呵,可别嫌弃了。”
右手边的玻璃窗有些模糊,似乎是很久没有清理了,得凑近了才能看清外面的事物——这接待室正对着铁拉门,再加上门口特意放大的指示牌,位置也还算显眼,基本不存在迷路的情况。
贴墙靠门处嵌着一整排的铁座椅,两张办公桌分放两侧。那饮水机靠在铁椅旁,离张杰二人的距离有些远,应该主要是为了给来访的人饮用的。
张杰几步上前,来到办公桌的一侧,淡淡的霉味窜进他的鼻子里,不算刺鼻,但也算能接受。上了年份的木制品多少都有些发霉,并不稀奇。
“要做的工作也不复杂,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访问,就算有,也多是带路的工夫,我们接待处的工作清闲的很。你看看,就连那电脑都没给我们配上呢。”
老王斜靠在木椅上,从抽屉里摸索着拿出了一个老旧的收音机,表情神秘的就像是挖到了古董。
“小张同志,我这年纪也没多少兴趣,没事就爱听听广播,你不介意吧?”
张杰当然没有意见,这接待室除了个座机,其它一点现代电子设备都没有装配,老王一个人干了这么久,要不做点别的事怕不得憋出个毛病来。
银白色的天线竖起,足有半米多高,而那收音机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老王这才直起身子,把收音机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片刻过后,他又把这玩意儿靠墙挪了挪,还调低了音量。
“但说那曹操,一路统帅五十万大军,日行三百里,在长坂坡追上那刘军。刘备眷属失散,赵云几进曹军救出阿斗,但至当阳桥时却已无力对付敌兵……”
张杰砸了砸嘴,现在一跟他提起三国,满脑子都是江淮子的那套修士理论。
“王哥您还听三国呢?”
“嘿嘿,也没特别想听,这不是刚好收音机再放呢,就只能听听这个了。”
话音刚落,只听那铁拉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张杰刚站起来身来,就看到一辆警车横着从街口的拐角处撇了出来,随即又直直地冲向铁拉门,那架势,怎么看都得不下于五十码。
但听一声轰鸣传来,只见这车头猛地一摆,整辆车都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偏偏这方向却还是纹丝不动。那轮胎与水泥地剧烈的摩擦掀起大片的飞尘,就这么横移了整整六七米多的距离,不偏不倚地卡在了派出所前。
“老呈,蓝阳?快出来搭把手,在路上逮着个现行诈骗犯!人呢,都出来!麻利点!”
这声音又尖又细,不难分辨其女性的身份,但说的话却是泼辣无比,就像那刚出锅的辣子,看着唬人,吃着吓人。
一旁的收音机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故事。
“但见那张飞怒喝三声,吓死曹将夏侯杰。当是‘当阳桥头一声吼,河段桥梁水倒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