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坐在首位的青年皇帝脸色如沉水一般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位钦天监老监正,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那周厉山与张素芝放水?天机上人轻伤?哈哈哈,好!好啊!周老匹夫还有那道士是把朕当猴耍啊。”
一旁坐在次席的元太师冲着老监正摆摆手,老监正心知接下来的谈话不能让自己知道了,冲着青年皇帝说了声告退,这才弯着腰退出了房间。
元太师元石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长些的老人走出去后,这才看向皇帝恭敬道:“陛下息怒,周厉山和那张素芝的事咱们先不用理会,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天机上人和那件事。”
青年皇帝眼中怒火渐渐消散,看着这位老人说道:“那件事真的那么着急么?”
老人看着青年皇帝满意道:“这些年外界都以为是我元石专政,架空皇室,殊不知我若不这么做,给大夏的喘息时间就更少了,等年后,就该到我元石造反的时候了…元家这些年享受的也够多了,目无王法,就随我一起去吧。就是那些外族啊…咳咳”
咳嗽两声后,老人继续道:“我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太久了,趁我活着的时候能让大夏的人心多凝聚一点就是一点吧。”
青年皇帝面露不忍,叹了口气道:“太师,恐怕史书上…哎!”
老人笑道:“史书该怎么写就怎么写,一定不能说老臣一句好话,只有把老臣写的越坏,人心才会越凝聚。”
青年皇帝无奈的点头,又甩甩头,似乎想把这些烦人事一股脑甩出去,看向老人问道:“那天机上人咱们可有后手?”
老人闻言,平淡道:“陛下放心,既然周厉山和张素芝都不想出力,之后肯定有他们好看的,至于那天机上人,王阴阳已经去南门截杀,以先帝与王阴阳的交情,只要是大夏的敌人,其绝对会出全力击杀的。”
说罢,老人有些累了,喃喃道:“侠之大者死于江湖,将之大者死于沙场,我等文官,果然还是死于庙堂为好啊……”
风来湖上一叶小舟内,名为叶海的中年舟夫正撑着桨缓慢地在风来湖中驶船航行,风来湖素来风大且湖面极为不稳,是连接大夏两大江水之一的狼角江最近的湖泊,除了一些新来没经验的舟夫外,就没有一个敢往快里划的,毕竟还是小命最重要。
中年舟夫一边缓缓的撑着船,一边同船上那个健谈的后生闲聊,这单生意一共有三人,说来也奇怪,这波客人中的背匣俊后生长着一双赤金色的眼睛,饶是叶姓舟夫在这风来湖上掌了十几年的篙,也没有见过这种瞳色的异族渡客,这次算是长见识了,回去与朋友喝酒的时候也算是能吹吹牛了。
中年舟夫操着一口浓郁的南方口音叹道:“马上年关啦,如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差劲了,官府也算是越来越不地道了,这税收一年比一年高,我们邻村的几个年轻人呐,本来都是做正经生意的好小伙来着,如今愣是被逼的出去闯荡,该有好几年没听过他们的音讯喽,哎。”
那身穿黑色狐裘的清秀公子哥也随之一叹,沉声道:“我们之前路过了个村子,听一个老人说过,最近马贼似乎闹得挺厉害?官府也不管管?”
中年舟夫一边撑着篙一边回道:“那岂止是厉害,官府?呵,不瞒公子,就现在,那个官府不是和马贼有勾结的?说到底,还是被这世道给逼的,要是日子过的好,那会有人闲得卵疼去当那马贼啊!”
说罢,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啊,说是马贼,其实也都跟乡里乡亲挺熟的,一般也都不为难本地的人,行的也都是些劫富济贫的善事,倒是有几股外乡的,那才真是猪狗不如啊!成了,到岸边了,几位准备下船吧。”
等三人下了船,船夫这才低声道:“我看几位挺有眼缘,这才提醒一句,在外面别走小道,走官道,马贼再凶也不敢在官道上截人的。”
那清秀公子哥朝着中年舟夫抱了抱拳,低声道:“谢过老哥了。”
那舟夫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几位慢走啊,回来要是还想渡河再找我便是。”
那青年点点头,笑道:“成,等我们要是想回来喽,一定再找老哥的船。”
说罢,冲着舟夫点点头,转身顺着官道走去。
走着走着,三人中唯一的清丽面纱女子走到清秀少年身边低声问道:“金公子,谢公子这是怎么了,那道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黑狐裘少年低声叹道:“飞鱼他…家中被仇人灭了满门,那道人又说了那番话…哎!”说罢,看了眼身后一言不发的背匣俊秀金眸少年,叹了口气。
那身披雪白狐裘的背匣金眸俊秀少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盯着手中一块木质八卦盘,想到了一件事情。
还记得当年母亲身死时,那名为睚眦的白发赤眸青年交给自己《血源录》前,刚见到自己时似乎说过一番话(1),称呼自己为‘旱魃(2)’。
想着想着,看向身前的金玉禄韩幼雀两人问道:“金兄,韩姑娘,不知你们可曾听过‘旱魃’这个名字?”
金玉禄听到谢飞鱼的问话,有些疑惑道:“旱魃?没有听过,问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韩幼雀思索了会儿,说道:“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是一本野书中的人物,小女子从小不喜父亲练剑,只喜欢读各种野书野史,家父给我搜罗了很多正史孤本,方才公子一提便觉得耳熟,这才想起。”
谢飞鱼点头道:“可否请姑娘给在下解惑?”
韩幼雀也点点头,细细思索一番说道:“记得那本书写的是夏祖与苗祖间争夺天下时的各种奇闻趣事,是一本孤本,书名叫做…我想想…《大荒记事》,对,就是这个名字,是一个名为白泽上人的云游方士书写的野史,上面所写的故事与我所知的正史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