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声音看来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烨泽稍稍放心。那沾在绛衣衣衫上的血,还有那把未拔出的匕首,让他心头一寒,不由得蹙了蹙眉,不愿再看。但望见绛衣满脸担忧,却又忍不住想抱她入怀,让她宽心。
烨泽轻握住她的手腕,她一颤,手腕绷得更紧,“她不会有没儿的,你先松开她的手。”
“可是,她,她为什么不动了?”绛衣哭着问。
“她只是昏过去了,不用担心,你先让开她,御医已经来了。”烨泽的声音,伴着丝丝暖风,吹得绛衣顿觉安心,不自觉地已经放开的紧抱着碧云的手。烨泽仍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扶起,侯在一旁的御医马上便围了上去。
绛衣眼盯着碧云,肩头瑟瑟发抖,烨泽握紧她的手腕,暗笑,他希望她一直这样胆怯着,也许只有在这时,他才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回皇上,这个宫女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匕首没有刺中要害,不会有什么大碍,只需将她带回御医馆止血”御医对碧云进行一番检查后起身禀道。
绛衣一听,刚才绷得过紧的思弦,一下子松了下来,不由得中吁了口气,却发现头脑有些发胀。
“好,叫人送去吧!你先过来给她也看看。”绛衣耳边又袭过一股暖风。她一惊,才记起烨泽来,回过神来向后一看,竟意识到自己半倚在他怀中,慌忙地挣开他的手,离了他身边。
此时池边的宫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散尽,碧云也被送了出去,只剩下她、烨泽和周关立。谢天谢地,幸好没几个人看见,若传出去了,她在宫中要怎么立足。
这时有小太监已经搬来了椅子,屏风。绛衣被烨泽一拉,跌坐在椅子上,“我没事儿……”比起自己,现在她更牵挂碧云。
可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烨泽狠狠朝她瞪了一眼,那眼神警告着她,如若她再多说一句,他便发威了。绛衣撇了撇嘴。算了,经过昨天她可再不敢刺激他了。
那御医应了烨泽的话,走到绛衣身边。烨泽也坐在了绛衣身边的花梨大椅上,斜歪着头,冷眼注视着她,口中却对御医道:“搭上诊脉绳。”
绛衣与那御医同时一愣,她只一个小小的宫女,何来这等殊荣。绛衣咬着下唇,回望他一眼,“皇上,这不合宫中规矩。”
“你还在乎什么规矩,搭!”他再次下令。
御医拉出一根丝线,搭在绛衣的手腕上。绛衣手微微有些颤抖,这细细的一根线,对她来说有如一根枷锁,重得让她抬不起手。他不能这样对她,他的情绪会让她危机重重。她以后要怎么对付管沁心那妒妇,又要如何面对青罗,是他陷她于不义。她侧过头,他那张脸上竟浮着一丝浅笑,他分明是在故意炫耀着。
“回皇上,她……”御医一时不知怎么称呼眼着这个宫女,顿了顿又接着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下官回去开幅压惊药,喝了即可。”
“嗯!送去于飞宫。下去吧!”烨泽说完招了招手,让他下去,御医撤了绛衣手上的线,依言退了出去。园子中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那一池的鱼仍然跳跃着,拔动着水声。烨泽皱着眉,转头望了望那鱼,向身边的周关立道:“让人把这些鱼捞起来埋掉。”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恼怒,停了一停接着又说:“去把田妃给朕叫来。”
周关立上前一步答道:“回皇上,田妃娘娘已跪在园外了。”
“叫她过来。”烨泽冷道。绛衣一愣,忙站起身来,行礼道:“皇上,奴婢先告退了。”
“你不想听听田妃的解释?”烨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一个发疯的宫女,伤了人,难道她的主子还要受到牵连。田妃在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了过来,她低垂着眉,一幅大难临头的担忧表情,绛衣见她已经走近,也不再说要走,只跪下行礼道:“奴婢绛衣参见田妃娘娘!”
田妃一愣,见她满身是血,顿时露出怜悯之情,似要说话,却又止住,转身跪倒在地:“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开恩恕臣妾死罪。”
烨泽在椅上坐正,“你有何罪?”
“回皇上,臣妾有罪,碧乔一直以来便有这疯病,但向来不太严重,又因为那丫头很是讨人喜欢,所以臣妾平常对她的疯病有所隐瞒。没想到……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样的大事,险些出了人命。”田妃颤声答道。
“都起来吧,别再跪着了,这不是你的错。”烨泽吸了口气道。田妃应声站起,绛衣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的人,你说要怎么处理?”烨泽的声音渐显平静。
绛衣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知他为什么生气,为自己吗?她心里一颤,她不敢感动。他的任何情绪她都不想承受,她都不能承受。田妃依旧垂着眼,答着:“臣妾不敢包庇,一定严加重责,望皇上赐宫女碧乔杖毙之刑。”
杖毙?绛衣一怵,碧乔只是有病,根本不至死罪呀。
烨泽嘴角浮起一丝笑,他那一脸冷冰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嘲讽还是满意,“不用了,她已经死了,田妃以后可要多注意,别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已经死了,田妃的身子微微一摆。绛衣也跟着一怔,死了?难道发疯会让她丧命?如果真死了,那么她一定另有死因,也许那疯病也是另有蹊跷,还有那满池中如同“发疯”的鱼,会不会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绛衣侧眼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田妃,不禁叹了口气。
碧乔临终前的最后几句话,她分分明明地只听见两个字:云妃。有这两个字便已足够,也许她是想暗示什么,也许这与三年前的宫中奇案有什么关系?碧乔的尸身会被送出宫外,但是真像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