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笑了起来:“姑娘,要谢就谢船里的公……”撑船人扭过头,在月光下看清绛衣脸上的红印,竟被吓了一跳。绛衣一愣,笑着说:“船家,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把我当成水鬼什么的了。”
“没,没有。”撑船人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却哪知这一退拌到船沿,身子向后一倾,就要掉进河里。
绛衣眼急手快,伸手扯往他的衣襟,不料那撑船人太重,自己也跟着向河里倒去。这下可惨了,非得成落荡鸡不可,她眼睛一闭只等着感受这寒夜冰凉的河水。却忽然有东西在她的腹间一弹,就要跌落水中的两人居然神奇般的又回到了船中,站稳低头一看,唉!哪来的一根钓鱼秆,她顺着向另一端看去,是从船仓内伸出的。
“请姑娘进来坐吧。”船仓里传出个声音。
对了船仓里有人,刚才那撑船人也说了,船里有位公……公,公什么?公子?公主?还是先进去再说,这外面挺冷的。
绛衣掀帘而入,仓内一阵暧气,一看原来里面生了个火炉。有这么冷吗,需得着生个火炉吗。
“姑娘,烤一下火吧,你的裙子都湿了。”船仓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刚才上船时弄浸了裙摆,对方这么一说,绛衣这才感觉有些冷。她坐到火炉边,那男子眉峰上扬,嘴角含笑,一身褐衣,眼睛炯炯有光,透着一种不可侵的贵气,应该是个世家子弟。绛衣瞟了他一眼,他干嘛这样看着她,她微微低下头,难道是因为脸上的红印吗?世上没人不是以貌取人,绛衣不免有些生气,冷冷地说:“我长这样,你真以为我是水鬼?”
“水鬼?”男子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不用怕你这水鬼,而且……我可是你的再生父母。”
“你,哼。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男子一愣,看她?他有看她吗?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马上转开话题,“姑娘,那些恶人为何要追你?”
这要让她怎么说才好了,她不想骗他的大恩人,但是要她老老实实地交待更不可能,绛衣愣了一下说:“是……是我爹,我爹要让我嫁一个我不爱的人。”
“不爱的人?”男子惊道,她倒挺直接的。
“是啊!一个卖猪肉的,肥头大耳,一脸油光,满身猪腥味,獐头鼠目,说起话来一嘴的酒臭。”绛衣越说越来劲,“虽然他很有权很有财,不过我一定不会嫁给他。”
卖猪肉的会有权有势?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绛衣说了一阵,终于把她所能想到的一个人的恶心样儿全都说了出来,她心里想着,说不准那皇帝就长这个样子,不过惯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永远见不到他了。她转头看着那男子,他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恩人怎么称呼?”绛衣嘻笑着问。
“无衣。”他脱口而出。
“无衣!那真是巧了,我叫绛衣,你叫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绛衣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继续说,“我猜你今年二十四岁了,对吗?”
绛衣一脸自信,无衣一怔,疑惑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真的被我猜中了。”绛衣拍手叫着,难掩兴奋,“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嗯……我也没有去处,身上也没有钱财,又想云游一番,所以……”
绛衣侧眼看无衣的表情,无衣却接着说:“所以想跟着我?”
绛衣婉然一笑。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无衣又问。
“坏人?如果是图财,我没有钱财。如果是寻仇,我没有仇人。如果是图色……”绛衣嘻嘻一笑,“我更是没有了,所以我的处境是安全得不得了。”
不过除了她那亲爹以外,绛衣只求能逃得越远越好,只要不被她爹找到,她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