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风声满天,看来过不了多久又是一场阴雨。绛衣穿着件不太合身的太监服,将脸上涂了些黄泥,倒是很好的伪装,这个样子不会有人留意到她脸上的红色印记,比起擦掉脸上的红印也安全多了。她不由得莞尔一笑,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假山洞中,四处望了望,没人。整了整衣衫,沿着宫道走去。
穿过竹林,前方便是翠烟园,绛衣鼓了鼓气,向园门处走去。
“站住。”就快到翠烟园,忽然一个声音止住了她,“什么人?”
绛衣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钻出两个侍卫。她一怵,不免有些慌张,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稍抬起头对两个侍卫道:“奴才是御会馆配发物资的。”
两个侍卫看了她一会才问:“以前都不是你,你是新来的吗?”
绛衣一笑,将声音扭曲,“回长官,宫中作了些人员调动,奴才是刚调到御会馆的。”
那两个侍卫相望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说:“倒有这回事儿,最近皇宫内不太平呀……”另一个侍卫一听,忙伸手拉了他一把,止住他:“别胡说。”
绛衣不觉一愣,不太平,看来真的有什么事儿发生,那可恶的绛峰还不告诉她呢。只听一个侍卫又对他道:“好了,你去给他开门吧。”
那侍卫笑着答应着,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绛衣撇了撇嘴,没想到为了不让绘烟出去,竟还用上了锁。但是心里也暗暗高兴,不管怎么样算是蒙混过关了,还好没要她出示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稍稍松了口气,马上转身向翠烟园园门走去。她伸手轻轻在门上一推,园门“吱”的一声,应声而开。仍旧是满园的萧条,春未了,人呢?绛衣向四处望去,庭中没有人,不见绘烟,也不见碧真。她的心担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人也……,她摇了摇头,想挥掉头脑中的念头。
“有人吗?”绛衣试着问了一声,万籁无声,她的心猛地颤动,向前移了几步,鼻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那味不太好闻,但却让绛衣的心放了下来。这时屋里窜出一个人来,一见绛衣不由得一惊,却马上露出喜色,“你来得正好,我上月要你给我带的东西,快,快给我。”
绛衣一愣,她早已认出这个消瘦的宫女是碧真,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弱了。“碧真。”
碧真脚步一顿,盯着绛衣,半晌才喃喃地说:“你……你是绛衣。”
绛衣淡淡地点了点头,“碧真,姐姐呢?她好吗?”
碧真双眼顿时失色,死灰一般的颜色,过了片刻两汪清泪已潸然而出。碧真没有说话,只是朝屋里走去。绛衣跟着碧真进了屋,紧闭的窗户让屋内更显昏暗,还伴着一股更加浓烈的药味。穿过正屋,碧真将绛衣引进偏屋,向里边指了指便退了出去。绛衣朝里看了看,借着从窗缝射进来的一丝光线,只见屋内正中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绛衣脚有些不听使唤,僵直地身里移了一步。蒲团上的人动了一动,却没回头,“碧真,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别为难别人了。”
那声轻吟像丝绵般柔弱无力又含着几分病嗔,却犹如针一般扎在绛衣的心头,“姐姐……”
绘烟蓦然回过头来,许是转头过猛,头一阵晕眩,眼着多了一个人影,“绛衣?是绛衣吗?”她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恨自己的眼睛模糊得只能看清人影。“姐姐,是我。”人影已经走近,蹲在她身边,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了她。
“绛衣,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已经……?”绘烟似乎听到绛衣的抽咽声。
绛衣以为自己忍住了泪,但是泪水早已窜了出来,可怜的绘烟因为她而被囚禁,她许是以为皇上已对她解禁?但是他会想起她吗?绛衣握住她冰冷的手,心里很清楚,绘烟病得不轻,那满屋的劣等草药的气味,让她更加虚弱。绛衣蓦然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我去找皇上,让他放你出去,让他让御医来跟你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