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一怔,正想再问,却听绛衣对身边的霖薰道:“霖薰,你去桌边写封信给九皇子,告诉他我们这儿的情况,说不出五日五王爷便会来迎娶你,让他与前来送信的人一同想法救我们出去。”
霖薰愣了一愣,蓦然回过神来,也不再拭泪,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一些,吹干墨迹,送到绛衣面前。
绛衣接过信也不多看,伸后便扯去霖薰身上那块九皇子送她的玉佩,转身交到方英手中,“这是信与信物,九皇子可信,乘着天未亮快去,怕过一会,五王爷的兵又会找回来了。”
方英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推门而去。
夜,四下寂静。
卧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痴痴地望着帐顶。身边传来薰霖的声音,“姐姐,睡着了吗?你说信能送到吗?”
“能。”绛衣答道,“霖薰记得我那一天的话吗?不到最后的时刻一切都还不晚,这几日,你要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走路都成问题,那怎么办好。”
霖薰点头,心里有些慌,有些怕,又有些盼,半晌又问:“那娘和郑姐姐怎么办?”
绛衣没有答话,叹了口气,闭上眼。以南老夫人的脾气,没那么容易说动她吧。
正要入睡,院外忽然又吵闹起来。绛衣从梦中惊醒,刚睁开眼,便听霖薰道:“戚姐姐是五王爷的声音。”
霖薰不自主的抓紧了被角,一幅惶恐的样子。绛衣拍了拍她的手道:“躺在床上,别下来,我去看看。”说着便下了床。
火把从院外贯入,在夜风下拂动下,闪烁光辉。
绛衣远远地看见五王爷站在院门边,风撩起他的白色长袍,火光中,他脸上仍挂着一丝笑意,一幅处变不惊的样子,但是双眼却少了些光彩,绛衣知道他心里有多慌。
南曹卿转过身,向绛衣走近,淡淡地道:“昨晚府里闯了贼,你们可有事?我今日带了些人来看看,以免哪个小贼惊扰了你们。”
南曹卿没等绛衣回话,便对身后的兵将道:“还有快去仔细搜搜。”
绛衣望着那群如狼似虎的的兵将在院子中乱窜,心里暗暗自喜,幸亏早早让方英离开了,否则现在,即害了他,又害了南家。
“听说霖薰病了,我去看看。”南曹卿说着不等绛衣开口便向霖薰所在的屋内走去,绛衣忙移步跟上。
进了屋,南曹卿四外张望了一番,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才朝床边走去,掀开幔帐。霖薰卷缩在帐中,一脸的惊慌,脸色惨白,直直地盯着南曹卿。
南曹卿朝她轻轻一笑,“看来走是病了,去我府上吧,我请个好大夫替你看看。”
霖薰心里一紧,见南曹卿伸手去拿她手中的被子,不自觉地紧了紧手。几下之后,南曹卿脸色越发的难看,绛衣一见忙上前道:“五王爷,南府请的大夫也是最好的,不用五王爷挂心了。”
南曹卿放开被子,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又重回,“那怎么行,五日之后,便要举行大婚,我可不想看着我的新娘被人拖着跟我拜堂成亲。”
他轻轻一笑,对着门外大嚷道:“来人啊。”
几个将领应声而入。
“将南小姐扶出去。”他又命道。将领应了命,上前强拉开霖薰的被子,将人架了出去。绛衣心里恼怒,正想跟上去阻止,却被南曹卿一把抓住。
绛衣只觉手一阵疼痛,想挣脱却又不行,“啊,好痛,你放开我。”
南曹卿嘴角向上一扯,干笑了一声,“我该叫你绛衣吧,皇妃。”
绛衣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他,“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早早下手,我绝无二话。”
“下手?”南曹卿冷笑,伸手向她面颊摸去,“我可舍不得,你这么美,既然朔元皇帝不愿封你为妃,那我封你如何?”
绛衣狠狠地瞪着他,打开他的在自己脸上拂过的手,“只怕你没这个命。”
南曹卿的笑瞬间在脸上凝固,变得可笑,变得可怕。绛衣手臂被他捏得越来越紧,她紧咬着牙,不愿发出半点声响。半晌才听南曹卿从嘴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昨晚那个人跟你说了些什么?有多少人知道?”
绛衣一怔,挑眉道:“五王爷你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不如你跟我仔细说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朔元国的探子,你把他藏到了什么地方?”南曹卿手上又加了一分力,眼看绛衣脸上的痛苦表情显了出来,眼中的泪也快要流了出来,但她却依然紧咬着牙,半个痛字也不再说。
终于南曹卿的手松开了手,脸上的怒气也已经慢慢消散,“绛衣姑娘说脚伤好了之后去府上的,这一个多月也过去了,我看姑娘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跟着霖薰一起去我府上吧,我也好一起照顾。”
绛衣深吸了口气,勾起一抹笑答道:“好啊,只要王爷不赚弃。”
随霖薰一起去王爷府也好,与她做个伴,一方边可能看着霖薰,不让她胡思乱想,另一方面,有个什么事也好一起商量。
南曹卿微微一愣,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依旧一身男装,她与其他女子不同。
走出门外,霖薰仍被两个将领挟住。绛衣轻敛双眉,转身对南曹卿道:“五王爷,霖薰就由我来照顾,用不着他们这样扶着了。”
南曹卿向两个将领打了个手示,将领手一松,霖薰的身子,便向下跌去,绛衣忙伸手扶住霖薰,在她耳边轻道:“霖薰,我随你一起去王爷府,一切有我在,不用担心。”
霖薰顿时收住了泪,怔怔地望着绛衣,嘴启了启。正在这时,忽然院门外一阵吵闹声,“我要看自己的女儿,难道也不行吗?你们这些奴才,通通给我让开。”
声音一落,便见南老夫人从院外走了进来。她放眼在院中寻了一圈,眼定在南曹卿身上,走过去,却也不行礼,“五王爷今天真是好兴致,半夜三更派了两波人来我将军府,虽说我这一屋子的孤儿寡母,也不用如此周到照顾。”
“老夫人哪里的话,大婚在即,我只是想接新娘子去府上住几天,老夫人不会介意吧。”南曹卿笑道,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
南老夫人冷笑,“五王爷派兵包围了整个南府,难道还怕霖薰跑了不成。”
“只怕是南老夫人怕我拐跑了令千金吧,不如我再让父皇下道旨,让南小姐移步到我府上小住几日,如何?”南曹卿毫不相让,分明是想用圣旨相压,南老夫从手紧拽着拳头,强压着心里的怒气,知道事已成定局,再争下去也无用,平了平脸上的僵硬,“五王爷让我给女儿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南曹卿懒懒地点了点头。
霖薰望着走近的母亲,含着泪向她一笑,轻叫了声。南老夫人心里一紧,十多日不见,霖薰瘦成了这样,真的错了,她这次真的错了,还害了女儿的一生。他南家世代忠烈,没想到今日竟要变成助逆之人。
“娘,戚姐姐会跟我一起去,你不用担心。”霖薰望着走来的老夫人道。
南老夫人望了望旁在霖薰身边的绛衣,想开口却又什么都未说。半晌回过头来,拉着霖薰的手道:“自己想办法逃,我已经提早送信给你哥了,他定不会不管的。”
“那你和郑姐姐呢?”霖薰忙问。
南老夫人默默地摇头,“我要守着南家的祖宗牌位,他们会保佑我们的,你不用担心。”
转眼,在王爷府里已住了五日。已至大婚之日,五天的时间能准备些什么,若是王爷娶王妃就算筹备三五个月也不在话下,而这样的形势,这样的目的却不允许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他不过只是想要个名儿而已,他不过是想告诉南霖谖:“你妹妹在我手中,千万别做出什么过急行为。”他不过是想告诉天下人:“大将军如今是我的妻舅,皇位也将是我的襄中之物。”
霖薰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这让绛衣安了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