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然,飘过一阵茶香,似梦似醒,身体仍然轻飘飘的,只是头还残存着一丝晕痛。
绛衣努力地睁开眼,便见一眼的白色素帐,一条薄被遮盖着身子。这是哪儿?仿佛是在翠烟园。她轻轻摇头,想挥走满头的晕沉。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喝了杯酒,那酒那么烈,有如他对她的情一样,让她眩晕,让她头痛。
后来怎样了?模糊中似乎……绛衣蓦然一怵,脸上升起一片飞红,难道他……她慌张地掀开被子,自己的衣衫完好,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的不适。“不会有事的。”她喃道。
“你认为会有什么事儿?”这时房内竟响起另一个声音,有些淡漠有些慵懒。绛衣猛地一惊,丝毫没发现房里还有其他人。她迅速地转过头,隔着素帐,烨泽正冷冷地注视着她,早已消了眼中的怒火,只剩下一眼的漠然,望不到边的荒芜。
绛衣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他为什么还在这儿?他不用去上早朝吗?那是他每日的工作,绛衣暗叹了口气,已是日上三竿,也许是去了又回,这,值得吗?
“皇上自然不会对一个奴婢做什么。”绛衣朗声答道,她知道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烨泽不由得一笑,已掀开了帐幔,坐在了床边,“奴婢?你是在向朕讨要名份吗?朕给你,给你让你满意的名份。”
绛衣一听,不禁一怵,她何来这个意思,他的名份她要不起,躲还赚来不及呢。
“皇上……”她只能拒绝,但是他眼中的期待与缱绻,却让她有些不忍,半晌她终于还是咬唇道,“皇上的情意留给需要它的人吧。”
烨泽眼中的期待瞬间变得虚无,她不需要他的情,那她为什么让他看到她的犹豫。这是她的残忍,还是……她已经对他动情,烨泽暗笑。
绛衣不明白他,料到他会大发雷霆,但是那脸上只是掠过一丝怒意,眨眼间却变成了欣然。“是吗?那朕等着你改变主意。”烨泽笑道。
绛衣不禁一怔,她会改变主意?绝不会,她正想辩驳,却见他已走出了房门。绛衣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不愿去想,却又止不住地皱起了眉。
雨后的清凉并没有在后宫中持续多久,那艳阳反而更显狂傲,炎热迅速在宫中散开。与此同时,与那炎热一起蔓延的还有皇上驾临翠烟园的事,没有人知道,烨泽却那儿其实是为了另一个人。
绛衣望着那树影,暗暗的叹气,只一天而已,宫中便闹开了。如同被囚冷宫的妃子,再次得到皇上的宠幸。她有些担心,担心俗世的尘污沾染了翠烟园的纷洁净,沾染了绘烟的心灵,那昨晚她曾提议让绘烟出翠烟园走走,一天之后,她便意识到她的错误,绘烟只属于那片竹林。
绛衣收回眼,继续剪着花枝。这时树荫下走过一个人,她不由得抬眼一看,是碧云。碧云脸上挂着一丝不自在,绛衣暗笑,自从她从翠烟园回来之后,碧云就是这幅表情,碧云定是在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揭穿。
碧云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与绛衣擦肩而过。绛衣直起身来,看着碧云的背影暗叹了口气。
昨日,也是在这树下,绛衣刚从翠烟园回来,恰逢碧云,约带着一丝笑容,但那一脸的担心就如今日一样。碧云极力掩饰,绛衣仍看在眼里,她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是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穿。“怎么了?”绛衣故作不知,笑问。
“没……没什么。”碧云忙道,看了看绛衣一脸的茫然,似乎绛衣什么也不知道,稍稍放了心,不敢再说什么,侧身离开。
“碧……云”绛衣见她不语,故意将“碧”字拖得很长,只见碧云身子忽地一僵,可那“云”字一出,仿佛又恢复了,却也没有回头。绛衣心里如同打了胜仗一般,不禁一笑,碧云看你还有什么可掩饰的。
“你怎么不问我,昨晚去哪儿呢?”绛衣继续说。
碧云她不知道绛衣知道多少,知道些什么?但是无论她问什么,她仍然不会说。她微微侧过头,僵硬地笑了笑,“只是不想多问而已。”
绛衣依旧笑着,对,只是不想多问而已,她何尝不是。她不问碧云的身份,因为她知道碧云不会开口,但是,她却相信碧云总有一天会告诉她的。
“真的,一夜就死了四个,死得都很难看。”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绛衣一怔,那说话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抬眼看去,碧云早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回过神来,顺着声音朝院中的一侧回廊望去,那里站着几个宫女,正说着话。
“那几个公公是怎么死的?”其中一个问道。站在她旁边的宫女摇了摇头,“不知道。”接着却又压低声音说,“像是人勾走了魂一般。”
“你可别胡说,宫里忌讳这个。”另一宫女听她一说,忙捂住那她的口。但那宫女仿佛毫无顾忌,掰开那双捂住自己嘴的手道:“没关系,最近宫里怪事连连,宫里都传来了,说是……”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绛衣侧耳,约微听来那宫女口中吐出几个字:“云妃娘娘回来索魂来了。”
听到此,绛衣骇然,难道宫中又死人了吗?难道这死的人与云妃又有关系吗?正在这时,又传来一个脚步声,伴随着轻呼声:“绛衣。”
绛衣回过头,只见走近一个宫女,那宫女还未走来她身边便已开口道:“绛衣,门外有个宫女姐姐说有急事找你。”
宫女?急事?绛衣一愣,谁会来找她,若是琴悦找她,来人大可直接说公主有请。这个时候会是谁?她不再多想,朝于飞宫门走去。迈出门,看见的竟是碧真。绛衣不禁一怔,以前都是她去翠烟宫,碧真从未来过于飞宫,今日怎么……难道是绘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