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将捣碎木槿叶用纱布松松包起,放入水中搓揉,眼见着起了泡,叶香溢出来了。
就见时胤只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副将来请议事,她才正眼看顾妃到底是什么模样,未施粉黛而白璧无瑕,可惜昏睡着,瞧不清神态,兰儿心里觉着比容貌还是小姐美些。
匆匆几眼打量,便垂下头仔细地将顾妃的发髻舒展开,尽数放入温水中,手抓入发丝,指尖抵着头轻揉,这技艺是她跟府上老嬷嬷学的,从前的当家主母就很喜欢这个。
她只会伺候人,见识短想得简单,觉着只要把主子伺候高兴了,她的好日子也就有了。
待兰儿用棉布将长发裹起来擦干的时候,又怕在帐子里头发难干,想了个法子寻来把扇子,她跪再床前慢慢扇干,张公公很是赞赏这样的作法,默默递给她来一张垫子。
顾疏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头发还未干,把兰儿给吓了一跳,没有规矩地嚷着张公公快来,娘娘醒了。
顾疏虚弱地撑起身子打量着她,那眼神就是在问你是谁,此时张公公径直冲进来问娘娘的安。
顾疏见他真是松一口气,整个人跌回床上,才敢放心闭眼,再睁眼时,时胤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含笑着瞧她说,“你可算是醒了。”
“久等了?妾身睡了多久?”
时胤凑近几分,笑答∶“半日。”
顾疏白了他一眼,一翻身,忘了伤口疼得直咧嘴,时胤没有幸灾乐祸,收起笑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嗓音温润:“大夫可说过你会醒不过来,夫君度日如年。”
也就是在这时,她的额前落下温热的一唇,顾疏笑着要躲,“陛下,许久不见怎么这么不修边幅了?”
“胡话。”时胤摸着下巴抵赖。
兰儿在边上听着,可真觉得陛下与顾妃的感情好,伉俪夫妻的恩爱模样。
张公公打着眼色让兰儿退下了,她一出去就到姜寻的住处去,兴奋地告诉她,“顾妃醒了。”
姜寻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每日吃斋求菩萨让顾妃别醒来别醒来,可还是醒来了。
又问陛下对顾妃如何,兰儿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姜寻手中的帕子都要绞碎了,她都能想到将来的她,老死后宫一辈子得不到宠幸。她转过身暗暗想着:醒来又如何,我会让你再睡下去。
她模样生的这样好,哪个人不是夸她将来是做皇后的命,本以为毂王选她是充实毂国后宫,不料是送往前线麓王帐中,本是意不平的,可她一路听闻麓王才兼文雅,不仅样貌好,纵横捭阖都不在话下,她远远地瞧过,确实名不虚传。
这样的人更比毂王适合当她的夫君,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战事当前,她可以不去烦扰他,可是现在前头又来个顾妃挡着,她可不能再袖手旁观,她不甘心被送回去,沦为笑柄。
这边,张公公端来了药,顾疏想都没想端起来就喝,只咽下去一口就皱起眉头,干脆忍着一口气喝尽,放下碗的时候大有英雄就义的风范,神气十分骄傲地看着时胤,就像是在邀功请赏。
时胤却有些失望的模样,弱弱地问,“要不要吃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