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岚洲,北部,彩石镇。
一对俊男靓女沿着乌苏江向北而行。女子穿了一件淡蓝色碎花裙子,外面批了一件黑色的裘皮,头上插着明玉发簪,脖子上挂着晶莹的冰锥,一颦一笑都惹人侧目。
男子面容俊朗,却跛着一条腿,有些煞风景。
沿着江水向北而行的还有一群体格健硕的猎人,一排排一队队像是走江的长龙,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去北边狩猎的时节,强大的魔兽逐渐进入冬眠期,普通的冰雪兽类开始数量暴增,这其中最受猎人喜欢的是麋鹿,鹿茸在整个武道大陆上都备受欢迎。
吴苏江的江水永远都是一般冰块一半流水,即便是再老辣的船夫也不敢再乌苏江段上杨帆。
就在行人紧紧的裹着毛皮,喝一口烈酒取暖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银铃般的歌声。
一位少女踏江而行,一身行头叮当作响,但见她头上戴着银顶花,胸前挂着银围帕,手腕脚腕上绑着银铃铛,此地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她身上的衣服极少,黑色镶着花边的短裙还没有盖住膝盖,两条白皙的手臂还在翩翩舞动着。
她的皮肤白净,白的不掺任何杂质,她的腰肢纤细,细的仿佛柳枝一般,她的声音清脆,脆的如同泉水一样,她的眉眼弯弯,弯的好似树上的月牙。
她赤裸着脚面,脚趾上涂了红红的花油,与她的唇红一样,脚下踏着编制而成的凉鞋,踩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与人们习惯的认知不同,她的刀是弯刀,如同长长的牛角一般,给人的感觉极薄,锋利无匹。
她腰间还插着一把短刀,只有一手长短,刀把是银黑相间的颜色,还嵌着一颗红宝石。
“小锅锅,天寒地冻,赊口酒取暖赛。”
将宛州把眼神从她的胸前挪开,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当看到武者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先观察他们的经脉运行轨迹,一般人的本名天赋都在胸前到膻中穴之间的区域,这女子不同,她手腕处两处穴窍真气凝而不散,一直连向双肩就如同两把弯刀。
女子落落大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略显不堪的眼神,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弯腰说道:“小锅锅?”
将宛州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葫芦之中除了仙酿之外还有半斤米酒,于是便说道:“酒送你了,拿件器皿出来。”
“小锅锅你不要这么客气嘛,我就赊一口就好了嘛。”
随即她抢过酒葫芦,咕噜咕噜将整整半斤米酒喝下肚中,抹了一把嘴角,取下腰间的佩刀说道:“好酒哇,刀赊在你这里,小妹我有钱就来赎。”
箜篌律冷哼一声:“赊酒是假送刀是真,你这一身的银饰,哪里像没钱的样子。”
“小姐姐你不要误会,女孩子的衣物哪里能随便送男人,我家里有规矩,唯有这刀可以赊在外面。”
将宛州结果短刀,倒是没听说过哪里会有这样的规矩,倒是这口刀锐气逼人,绝对是上等材料打造,从纹路上来看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设计成如此中看不中用的样子,只能说明这柄刀是身份的象征。
江湖上又有哪个家族喜欢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佩刀赊出去,还只是为了一口酒,若是胡九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知道。
“姑娘,我们兄妹二人云游四方,刀赊在我这里怕是不妥,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们是兄妹哇,那太好了,我就阔以跟着你们了,你是大锅,你是二姐,我就是小妹!”
“这......不知道姑娘从何而来,到何而去,为何要跟着我们。”
小姑娘嘟着嘴:“我是逃婚来滴,没有去处。我家在云南洲,是个很牛的世家,我老爸说咯,等我十六岁就要出嫁,我不愿意,就自己跑出来可。”
云南洲,很牛的世家,喜欢赊酒,腰带弯刀。
“你是云南洲酒赊刀谢家的姑娘?”
箜篌律与将宛州同时冒起一阵冷汗。
“是咯,我叫谢婉君。”
箜篌律急忙问道:“那你可是不喜欢才逃出来的?”
“我哪里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我们家都不知道有多少代谢婉君咯,每一个到十六岁就要等人来提亲,我压根都没有见过他。”
完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将宛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是说你们家每一代都有一个谢婉君,等着婚约之人来提亲,万一他不去怎么办?”
“不去就对咯,我的小姑姑,我的老姑姑,还有我死去的老老姑姑都没有等到人,然后又从其他很牛的家族选的子弟婚配,人家还小嘛,不想嫁人嘛。对咯,你们叫啥子呀?”
“在下李铁牛,舍妹......”
“纳兰明月。”
“你们两个不是兄妹嘛?我晓得了,你是父姓,你是母姓,在我们云南洲也有这样的家族。”
将宛州尴尬的点了点头,心虚的看了一眼箜篌律。
代代都有谢婉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两家世代姻亲,然而自己的家族却已经有多次爽约,谢家却依然在履行约定?
能与云南洲的天神谢家代代姻亲,自己的家族想必也是有些威名,可为何在天岚洲的人听到他的姓氏的时候表现得如此平静?即便是衰败如同慕容家都还会受些礼遇,难道自己的家族并不是衰败,而是曾经被人灭门?
我就是将家留下的最后一人?
他想起了锅盖头庞真真,东沧州的武神世家,惨遭灭门之后后裔只能够卖艺求生,威名已经少有人记起,与自己何其的相似。
怪不得婚约上只有年龄没有日期,因为根本就不确定是否还会留有子嗣前往云南洲。
如此说来,两家都及其注重信义。
将宛州突然看向谢婉君,将箜篌律护在身后,谢婉君的腰刀正在一寸一寸的入鞘,刀与鞘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前方几十步的地方,一只猫头鹰跌落下树枝,双翅上血肉模糊。
谢婉君一蹦一跳跑了过去:“你这锅鸟怎的杀气辣么重?小锅锅,你来看看这是啥子鸟?”
方才确实有一股强烈的杀气,没想到谢家酒赊刀居然有如此神通,抽刀出刀收刀还不到一息的功夫,将宛州还未来的及开出天眼,丝毫没有看到谢婉君的动作。
旁边不远处一只田鼠还在瑟瑟发抖,方才差点成了猫头鹰的腹中餐。
“猫头鹰?蛮可爱的嘛,归我咯。”
谢婉君从腰间抽出一根地龙筋捆住了猫头鹰的左腿,这只猫头鹰猛烈的挣扎,心道:“老子的命怎么这么苦,这姑娘的刀法已经武道通神,虽然修为不过是个武尊,但是刀意催发却有斩神之威,她的祖上定然是杀过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