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小心翼翼地扶着曲宋儿往里走去，叹气道，“就是从您离府的时候开始病的，一直以来都喝着药，但迟迟不见好，半个月前又突然着了风寒，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娘娘还是明日再去看老夫人吧，这会子她早已歇下了。”
“原来是这样。”曲宋儿心中有困惑，却是顺口应下。她刚刚回府，想必要料理的事情还多着呢，所以倒不急于这一时。
因为时辰还不算太晚，所以府里各处都还亮着灯，唯有孟楚妤的行云阁暗黑一片。
曲宋儿伫立在行云阁大门外，却见守在门外的婢女都昏昏沉沉地倒了一地，而顾依然正蹲在房顶上饶有兴趣地往下看着什么。
发觉到曲宋儿进来，顾依然轻身跃下房顶，片刻之后又带着曲宋儿回到她方才蹲着的地方，而后往下指了指。
曲宋儿心中狐疑，但只看了一眼就脸红不已地别过了头，还轻搡了顾依然一把。
白空在下面看得莫名其妙，便也借着墙壁跃了上去，只低头看了一眼，便伸手捂住的顾依然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呵道：“姑娘家家的别看这些。”
行云阁外头没有亮灯，里面的桌子上却燃着一支红烛，照亮了正在榻上辗转缠绵的孟楚妤和谷枭，孟楚妤的腹部高高隆起，侧着脸娇喘不已，面上都是沉醉之色，根本没注意到正在房顶上偷窥的几个人。
孟楚妤脸上的潮红渐渐褪散，把谷枭从身上推了下去，声音满是不悦，“可别让我们前功尽弃。”
“我知道。”
孟楚妤躲开谷枭靠过来的脸，不耐烦道：“你知道就好。”
“不止他知道，我们也都知道了。”曲宋儿一把推开孟楚妤的房门，挥手让人点亮了屋里所有的灯火，孟楚妤与谷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孟楚妤被吓得花容失色，慌乱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看清楚曲宋儿时更是尖叫了一声，颤抖道：“你？怎么会是你？你居然没死？！”
“我若是死了，怎么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呢。”曲宋儿不慌不忙地坐在凳子上，把行云阁四周的丫鬟小厮都叫了进来，笑道，“今日就让大家做个见证，孟侧妃与近身侍卫私通，可不是本宫空口白牙地污蔑她，并且，她腹中的孩子……也不姓牧。”
屋里还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污秽气味，丫鬟小厮们都赤红着脸不敢看，但又忍不住想要瞧一眼，便都头对着头窃窃私语着。
孟楚妤也顾不得什么私通和孩子的事了，只顾着把被子和衣裳往自己身上揽，一边还不忘摆着侧妃的身份呵斥道：“看什么看，本妃命令你们退出行云阁！”
满屋的下人纷纷噤声，但曲宋儿没有说话，他们谁都不敢踏出屋门一步。
“自己做的事情，还怕别人知道吗？”曲宋儿讽刺地笑了笑，幽幽道，“毒害昭儿，污蔑我与南慕大夫有染，带人截杀逼我跳入护城河，桩桩件件，你不会都不承认吧？”
孟楚妤愤恨地红着脸，满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片刻之后却又突然大笑道：“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是夏国的公主，你能拿我怎么样？何况……你们大周，很快就要亡了！”
“是吗？”曲宋儿搅着自己的头发，继而掩帕轻笑道，“你说的是书房里的那张布防图？那只不过是我与王爷闲来无事的涂鸦之作，你不会真的把它交给你的父王了吧？”
“什么……”孟楚妤呆若木鸡地坐在榻上，拽在手里的被褥也松垮了下去，半晌之后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那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真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吗？”曲宋儿收了笑意，目光凛冽，“不止如此，你们与陶郎国的计划，我也全部都知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可做好接受报应的准备了么？”
“贱人！贱人！卑鄙无耻！”孟楚妤发了疯一般地将身边的东西砸向曲宋儿，但都被顾依然和白空稳稳接住。
谷枭阴沉着脸坐在一旁，眼下也知道夏国希望渺茫，便掏出匕首朝挡在曲宋儿面前的顾依然刺去，但白空早有准备，一个跨步捏住谷枭的胳膊，用力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而后脸色一沉，谷枭的手腕顷刻间就被折断。
孟楚妤脸色惨白，看着步步逼近的曲宋儿，一点点往角落里挪去，嘶声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曲宋儿拽住孟楚妤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近侧，而后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国家，你的父母亲人，以及你所在乎的一切一点一点地被摧毁，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失掉腹中的孩子！”
“哈哈哈……”孟楚妤捂着脸笑得癫狂，满头青丝披落在身上，“你来啊，你以为我怕你，我根本不后悔我做的一切，我死都不会向你认错的。”
“但愿如此。”曲宋儿厌恶地将被子扔在她身上，转身吩咐道，“封锁行云阁，每隔一个时辰就喂一次软骨散，所有人轮流看守，不许他们自尽，更不许让他们跑了！”
“是。”丫鬟小厮们诚惶诚恐地应下，乌压压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曲宋儿恨恨看了孟楚妤一眼，转身出去了。
入夜的风还是有些凉，让人浑身的骨头都觉得凉津津的，曲宋儿拢着披风快步回到正院，刚跨进门就看见一个小人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句“母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