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璋堪堪起身，戚公公就从外头跑来道：“皇上，牧王爷，丞相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牧老夫人去了丞相府，让牧王爷赶紧去看看。”
牧璋浓眉紧蹙，朝胥烨作揖道：“微臣……”
“你快去快去。”胥烨摆手免了牧璋的礼，又对牧璋一字一句道，“一定要劝回宋儿。”
牧璋点头，出了皇宫快马加鞭地往丞相府赶去。
牧老夫人此刻正坐在相府前厅，无比倨傲，下人端过来的茶水点心看都不看一眼。
“牧老夫人一直都喜欢这样不请自来吗？”曲丞相和曲夫人得知消息，急忙赶到前厅，管家正垂头丧气地立在一旁，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牧老夫人年纪大了，他又不敢硬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担待不起。
“你下去吧。”曲丞相知道管家的难处，并没有怪责的意思，管家便躬着身出去了。
“怎么，丞相府我还来不得吗？怎么说我们都还是亲家。”牧老夫人实在看不上曲丞相和曲夫人这副高傲样子，语气拈酸带醋的，“我的好儿媳呢？怎么也不出来。”
“亲家？您可是牧王爷的母亲，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岂敢高攀。”曲夫人心里窝火，即便在进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和和气气的，毕竟牧老夫人比他们年岁大，但看她这个样子，顿时也忍不住了，“宋儿说了，凡是牧王府的人过来，一律打出去。”
牧老夫人抓着椅子扶手的手一紧，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哼道：“既然她说了这话，以后便也别再想回牧府了，我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了，我这次过来，是来接昭儿回去的，怎么说昭儿都是我们牧家的孙子。”
这原本只是妇人间的口角之争，曲丞相便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听到牧老夫人要带走昭儿，心里的火顿时也蹿了上来，但他还未说话，门帘就被掀起，曲宋儿带着一股冷气快步而入，面色几乎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
曲宋儿给自家父母请了安，随即行至牧老夫人面前，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意味：“怎么？孟楚妤的孩子是生不出来了吗？到现在还惦记着昭儿。我告诉你，想带走昭儿，除非我死了。”
牧老夫人被曲宋儿弄得有些难看，便也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但她终究年老，身高亦不及曲宋儿，还是被生生压了一头。
“这就是你们相府教出来的好女儿？”牧老夫人没有胆子和曲宋儿对视，便又将头扭向曲夫人，“竟然出口诅咒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怎么这么恶毒。”
曲夫人也坐不住了，气急反笑道：“我们教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自然不需你来评判。有这会子功夫，你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如何教出一个不守承诺背信弃义的儿子的。”
“成婚之时口口声声只要宋儿一个，婚后就反悔，既然做不到，以前就别说呀，真是可笑。”
曲夫人轻嗤一声算罢，曲宋儿旋身立到牧老夫人与曲夫人之间，扇动的披风又将一阵冷风吹去牧老夫人脸上，接着道。
“我恶毒？昭儿昨儿夜里才脱离了险境，到现在都还在昏睡着，奶是喝了又吐吐了又喝，是谁的责任？是谁恶毒？原先我还只以为是孟楚妤做的，现在倒要想想，老夫人您又参与了多少在里面？知道昭儿是我和牧璋唯一的孩子，就想害死昭儿把我撵出王府，现在我把昭儿救回来了你又想起他是你的孙子了，您的如意算盘可真是打得叮当作响，真当我曲宋儿好欺负不成？！”
“你这是污蔑！”牧老夫人总归是有些心虚，耗尽全身气力说了一声，又软软地坐了下去，将脸撇去一边道：“若你们今日不让我带走昭儿，我便不走了！”
“厚颜无耻。”曲夫人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说这句话，虽然声音很轻，但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了牧老夫人的耳朵里。
牧老夫人老脸一红，还预备说什么，就被曲宋儿打断了。
“不走了？好啊。”曲宋儿也不想再给她留什么颜面了，拂袖坐到一旁，吩咐道，“云穗，关门放狗，今天谁也别想出去相府这个门！不过有句话我可得提醒老夫人，我们相府寒酸，比不得牧王府家大业大，可没有多余的一碗饭给您吃。”
“你……”牧老夫人气结，伸手指着曲宋儿，却没想到云穗真的让人从后院牵出一条又大又壮的黑狗来，毛色乌黑发亮。
黑狗是曲丞相一直养在后院的一个笼子里的，因为曲夫人也怕狗，所以很少放出来。但这狗通人性，认识丞相府的人，平日里也不叫唤，温顺无比，现下见了牧老夫人这张生面孔，张嘴狂吠，牧老夫人盯着那黑狗的眼睛，仰面一倒，差点晕过去。
曲夫人也倒吸一口冷气，不觉抓紧了手里的帕子，曲丞相知道她害怕，便起身稍稍挡在了曲夫人身前，曲夫人这才放松下来。
曲宋儿讽刺地看了一眼瘫在椅子上起不来的牧老夫人，替她施了几针，人便又很快清醒过来，只是冷汗淋漓，再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恶……恶毒，我牧家断容不下你这样的女人！”牧老夫人颤抖地抬起手指向曲宋儿，没想到刚说了一句话，黑狗又开始冲着她叫唤。
于是牧老夫人安静下来，再不敢说一个字，只能用浑浊又怨恨的眼睛盯着曲宋儿。
牧璋风尘仆仆地赶到，相府的大门大开，管家早已恭候许久，看见牧璋便沉着脸道：“牧王爷进去吧，牧老夫人可眼看就站不起来了。”
牧璋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事情不妙，拢了披风快速跑进去了。
黑狗机灵，听到外头传来生人的脚步声，便又调头朝门口叫了几声，曲宋儿便知是谁来了，眼眶泛起酸涩，定定地盯着门口。
牧璋匆忙进来，却也还算冷静稳重，跪下规规矩矩地朝曲丞相和曲夫人磕了个头道：“给岳父岳母请安。”
曲丞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曲夫人心里的气稍稍消下去些，缓声道：“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