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大人请吧。”曲宋儿后退一步，让了一条路出来。
牧璋身后的家丁看看牧璋的眼色，也都纷纷后退，垂首不语。
周洪文冷哼一声，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王府，挥挥手道：“前厅、后院、柴房，都给老夫好好搜，一个地方也别落下！”
牧璋让人把凳子搬进来给周洪文坐，然后让牧府家丁也跟着搜去了。
周府的人都像是攒了一肚子火气，搜家的架势和抄家一样，到处乱碰乱翻，弄得一片狼藉，活像牧府进了贼一般。
玉芙想冲上去理论，被曲宋儿偷偷摁住，不满道：“小姐，他们也太过分了！”
曲宋儿轻笑一声，附在玉芙耳边道：“你和云穗留意记着。”
“是！”玉芙顿时明白过来，喜笑颜开地拉着云穗跟上去了，还问管家要了一个空白账本，周府的人只顾着搜查，根本不曾注意到玉芙在写些什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周洪文的贴身随从就过来禀报道：“大人，在牧府后院的一处厢房外发现血迹，但是……”
“但是什么？”周洪文不悦地看着他，随后起身大步朝后院走去。
顾依然被丫鬟搀扶着走出来，看见周洪文时眼光一暗，内心五味杂陈。
因她和胥毅的关系，所以周洪文平日里对她也很是照顾，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她受委屈而责骂胥毅，所以她虽然恨透了胥毅，对周洪文却依然敬爱。
周洪文看见顾依然时，也面色突变，良久才颤抖着嗫嚅道：“依然丫头……”
虽然他知道，胥毅被抓和顾依然有关，但他也知是胥毅有错在先，顾依然一向性情刚烈，怎能容得下他，加上顾依然先前对他也十分孝顺，所以他心里的气愤，在见到虚弱的顾依然时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周伯父。”顾依然压下心尖的酸楚，走过去扶住周洪文道，“夜深霜重的，您怎么过来了？我听人说周府进了贼，这和牧府有什么关系吗？”
周洪文看着顾依然脚下的血迹，面露狐疑之色，却又不敢相信真的是她所为，于是试探问道：“你怎么会在牧王府？刚刚可有见什么受伤可疑的人经过？”
“可疑的人没有，受伤的是侄女。”顾依然心中一紧，随即轻笑道，“前些天侄女在进京路上被土匪所伤，幸亏有牧府的家丁路过将侄女救下，牧王妃神医妙算，已然替侄女处理好了伤口，但侄女疼痛难忍实在无法挪动，便暂时留在王府了。”
听说顾依然受伤，周洪文心疼不已，当下也忘了搜查的事情，只关切道：“那现在可恢复了？要不要周伯父再给你请位大夫看看？”
顾依然忍痛转了个圈，笑道：“伤口还未愈合，但侄女确实已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洪文怜爱地看着顾依然，胥毅被关进去了，顾依然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慰藉了。
“大人。”周洪文的随从面露狐疑之色，向周洪文耳语道，“属下觉得依然姑娘有些可疑，不如叫个嬷嬷验一下伤？”
“你胡说什么呢！”周洪文一拐杖打在那随从背上，气得直咳嗽，“依然丫头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看你是脑子病糊涂了吧。”
那随从诚惶诚恐地跪下，再不敢说一句话。
“周伯父别气坏了身子。”顾依然愧疚又心疼，抚着周洪文的背道：“但既然都查到牧府了，侄女也是被牧府所救，就不能白让牧府背上藏匿贼人的嫌疑，侄女定当配合伯父查验。”
顾依然说着就跪在了周洪文面前，与其等他回去冷静下来发觉不对，倒不如现在直接了了他的怀疑，省得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不等顾依然完全跪下去，周洪文就赶紧将人扶起，焦急道：“你还有伤在身，跪不得，既然你这么说，周伯父叫人来就是。”
“谢谢周伯父。”顾依然朝周洪文一礼，而后给了曲宋儿一个放心的眼神。
周洪文叫了随侍在身边的一个婆子，让她跟着顾依然进去，又反复叮嘱不要让她碰了顾依然的伤口，婆子连连应下，跟着顾依然进去了。
院中一片寂静，周洪文的脸色又冷漠如常。
玉芙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把账本拿到周洪文身边道：“周大人，这些都是您身边的人在我们牧府损坏的物件，您看这……”
周洪文扫了一眼账本，看到下面的数字时心中微沉：“若不知道的，还以为牧王妃不是医者，而是一位商贾呢。”
周洪文心下不悦，倒不是因为赔不起，而是他知道今天在牧府注定查不出来什么，却反倒要给牧府赔些东西进去，心中难免憋屈。
曲宋儿还没有说话，立在一旁的管家却抢先道：“回周大人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小人记的，小人家中父母兄弟都是做生意的，所以小人也会算这些。倒不是小人有意为难周大人，只是王妃娘娘一直教导小人，要勤俭持家，也要看护好府里的东西，现下您的人毁了牧府好些东西，您就是把小人杀了当猪肉卖，小人也赔不起啊。”
管家跪下朝周洪文磕了个头，勤俭持家是曲宋儿教他的没错，但牧璋也一直在跟他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王府的声誉为先，所以他自然见不得曲宋儿受周洪文侮辱。
曲宋儿赞许地看着管家，周洪文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嘛，牧王妃治家御下倒很有一套，这一点，老夫还真不如牧王妃。”
“周大人谬赞。”曲宋儿礼貌朝周洪文一笑，不再多说。
周洪文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府的家丁，人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看周洪文的样子，他们回府是免不了一顿罚了。
“你们刚刚各自都搜的哪里，都给老夫记清楚了，损了人家的东西就自己赔，老夫可不替你们白白担这胡作非为的名头，丢人现眼！”周洪文抓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脸上灼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