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宋儿进了祠堂,笔直的走到蒲团处跪下,自觉到了极点。
随行的侍卫们冲她鞠了一躬:“大小姐,多有得罪。”
说罢,几人撤出了祠堂,将门落锁。
人都走了,曲宋儿转跪为坐,手伸进衣裳里,将她提早塞好的棉团给扯了出来。
她预料到了她爹会怒极动手,特意做了武装。那一鞭子,虽看着下手极重,但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只是苦了翠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等她出去,定要好好宽慰她一番。
祠堂内供奉着曲家历代以来的排位,又地处背面,阴凉的很。
如今已着春装,衣裳甚薄,待在祠堂内没多久,便觉有些胆颤。
曲宋儿四下看看,见一旁的桌上放着些粗布,她走过去拿起来不顾脏差裹在身上,又重新坐回到蒲团上。
祠堂内静悄悄的,仿佛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
曲宋儿静静的坐着,享受着穿越而来之后,难得的宁静。
纷纷扰扰多日,她已经很少有这等悠然得闲的时光了。
外头天逐渐黑了下来,守在门口的侍卫换了一批。
曲宋儿睁开了眼,四周黑漆漆的,无有任何光亮,肚子也叫唤得愈来愈严重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以及开门声:“老爷吩咐我瞧瞧大小姐可还安好!”
声音很熟悉,是阿大的。
曲宋儿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回头看向门口。
阿大打开门,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裹着粗布,坐在蒲团上的曲宋儿,他将门微微掩上,道:“大小姐,老爷命你好生跪着,无有他的吩咐,不得吃喝,更不得偷懒。”
说这些话时,阿大依旧面无表情,却从怀里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了一包糕点,借着身形的遮掩,扔到了曲宋儿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阿大清了清嗓子,道:“属下告退。”
说罢,阿大转身出了祠堂,门外再次落锁。
曲宋儿捡起了阿大扔来的糕点,不免有些好笑,她慢条斯理的拆开了纸包,取了一块糕点,一口咬下。
香甜瞬间包裹了她整个味蕾,在她饿极的状态下,这糕点显得更是好吃。
一整日都未曾进膳的曲宋儿,将一包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后,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继续安坐。
时间依旧在一点一滴的走,夜逐渐深了。
晚些时候,曲夫人挂念得厉害,着人送来了一床被褥。
曲宋儿收下被褥后,铺到了祠堂,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
曲夫人求了曲老爷,给曲宋儿送来了些许吃食,应曲宋儿的要求,翠儿还带了几本书过来。
曲宋儿收下了书,给翠儿看了看伤口,并告知了她特制伤药所在的地方。
祠堂阴冷,又都是曲家长者的牌位,不免阴森。
无论是谁,在这祠堂中困顿一天一夜,都会委实憔悴,遇着胆小些的,更是会彻底崩溃。
曲老爷就是吃准了这一情形,才将曲宋儿关了进来,想要挫一挫她的锐气。
然而,曲宋儿非但没觉着怕,反而待的十分潇洒自在。
莫说是一个祠堂,她前世十几岁开始,便解剖尸体,太平间都来来回回多少次了?
一个区区祠堂,她又怎会看在眼里?
祠堂门外,侍卫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一直在镇守着曲宋儿。
每日两餐,得了曲老爷命令的下人们,也不敢随意与曲宋儿攀谈。
曲宋儿独自一人待在阴森的祠堂内,过了一日又一日。
整整五日,曲夫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她抓着曲老爷,哭得情难自已,非要让他将曲宋儿给放出来。
这几日,曲老爷何尝好受?
他每日都在等曲宋儿前来告罪,希望她能挫一挫这性子,变得温顺些。
可事实非但没有,倒是他日日受‘折磨’不得安宁。
面对曲夫人的哭诉,曲老爷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曲宋儿一日不认错,便一日不得出祠堂。
曲夫人祈求无果,又亲自去了趟祠堂。
祠堂内,曲宋儿的态度十分果决,她所做这一切,只求一个自由。
曲夫人夹在二人中间,着实气得不轻。
七日后。
曲老爷终究败了下来。
这日一大早,祠堂门被人打开,曲宋儿还在睡着,光亮照进,她伸手挡了挡眼睛。
“何事?”
“小姐,老爷免了您的责罚,您能回西苑了。”
翠儿与玉芙二人蹲在曲宋儿身前,眼泪汪汪的说道。
“是么?”曲宋儿打了个哈欠,并未因此有多惊喜若狂。
曲宋儿动了动身子,片刻后,坐了起来:“走吧!”
大小姐被罚了七日祠堂后,终于出来了,出来这日,带着书、被褥等物,似丝毫没有半分憔悴。
回了西苑,翠儿去厨房打水,玉芙铺好了床铺。
片刻后,木桶里已经打好了洗澡水,翠儿赶忙将曲宋儿迎到木桶前。
“小姐,快梳洗一番,去去湿气。”
曲宋儿点了点头,祠堂虽然冷不着饿不着,但不能洗澡,她都要臭了。
“翠儿。”
曲宋儿躺在木桶里,舒服的呻吟一声,有些慵懒的问道:“退婚一事怎么样了?苏家可有表态?”
她被关了这么久祠堂,消息闭塞,还真不知事态已经发展到何等地步了。
“听青竹姐姐说,已经退了。”
翠儿话音刚落,曲宋儿猛地睁开了眼,惊喜的看着她:“退了?”
“是。”
翠儿点了点头,婚已经退了,她家小姐总算是不会再折腾了吧?
“五日前,苏家来人与老爷在书房内谈了许久,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两回。”
“谈了什么你知道么?”
曲宋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翠儿的话。
翠儿摇了摇头:“只知老爷与苏家许是发生了争吵,后好似又平复了下来,没多久,便传出了退婚的消息。”
“那便好,那便好!”
曲宋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既然退了,她便安心了。
“小姐,您往后可莫要在忤逆老爷了,您这些天,为了婚事与老爷争吵不休都多久了?”
翠儿禁不住劝道。
禁足、禁食、家法、关祠堂,她家小姐可真是把该有的处罚,一样不落的都试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