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闹事吗?光稷下学宫和内史衙吵几句嘴怎么够?加上京畿卫才热闹不是吗?
这么显而易见的局,齐王就是再笨,这会儿也看出来了。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谁让就连他的业师都参与进来了?要是让天下人知道,齐王的恩师帮着他儿子给他下套,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齐王深吸一口气,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能说。
既然没法处置,只能解决稷宫学子不服管的问题了。
其实张老太傅作为德高望重的前辈,稷宫学子就是再不服管,也不会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还有京畿卫,那可是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地方。曾守再不济,他堂堂一个副统领,要是连几个兵士都管不住,不如直接撞死算了。
不过是楼政故意要闹这么一出,好让齐王看看,柳明恩和楼筱对于稷下学宫和京畿卫而言,到底有多重要。他的目的,也不过是想逼着齐王解除柳明恩和楼筱的禁足,顺道把路利这个新内史赶出内史衙。
可怜路利,新官才上任,内史衙里那张席子都还没坐热乎,就被人打折了腿。
齐王叹了一口气,三分是可怜路利。剩下那七分,却是哀叹自己不幸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连亲爹都坑。
“罢了罢了。稷宫学子挑衅斗殴,罚参与者禁足思过半月。萧崇身为稷下学宫弟子首座,不能约束同学,带头闹事。然念在萧氏一族为东齐鞠躬尽瘁,世代忠良,就罚你禁足一个月。萧崇可服?”
“回王上,臣心悦诚服。”
齐王点了点头,又道:“稷宫学子闹事,众位博士受累了。寡人私库中有几棵老参,程监,你一会儿去取来,送与几位博士,权当是寡人的慰藉。”
“内史衙衙役,与稷宫学子冲突,执法而犯法。着与事者受罚十杖,罚俸一个月。京畿卫治安不力,使事态恶化,罚每人受十军杖,罚俸一个月。内史路利约束不力,又受了伤,便先回家养伤吧。内史一职,暂由公子赦代任。京畿卫副统领曾守,革职,永不录用。”
“稷学祭酒柳明恩,京畿卫统领楼筱,即日起便解除禁足,给寡人好好整顿一下稷下学宫和京畿卫!”
齐王冷冷地看了楼政一眼,拂袖而去。就是不得不顺着楼政的意思走,齐王也没打算让他一直这么顺顺当当的。
那群学子是后台硬,齐王也确实不敢犯这个众怒。可是内史衙的衙役和京畿卫的兵士,这些人他总可以动吧?曾守这个副统领做错了事,他身为齐王总可以罚吧?
这些人为太子政做事,最后却挨打的挨打,革职的革职。这么一罚,他倒要看看还有谁肯为太子做事!
楼政怎会不明白齐王的意思?可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向曾守招了招手,将他唤到身边来。
“曾副统领辛苦了,你在京畿卫的东西,姜越已经派人收拾到了撼山骑。你明日便去撼山骑营中报道吧。”
“谢殿下。”曾守抱拳行礼,目光狂热。
革职?永不录用?谁稀罕?曾守早不想在京畿卫待了。每天带着一群人,在青都城里走来走去很有意思吗?还不如去撼山骑,至少有机会上战场,也就有机会立军功,封侯拜相。
反正撼山骑原本就是太子用自己的私房养的,算是太子的私兵。虽说东齐历朝历代,没有哪位太子的私兵能养成最强战力,但也没有律法说这不可以。
毕竟有萧氏撑腰的太子政,打小就有恃无恐惯了的。
这厢安置完了曾守,楼政转头又去看内史衙的侧内史:“几位的板子,本宫会派东宫的内官来掌刑。”
言下之意,便是要轻轻打几下做个样子了。
“崇表哥也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好容易多放几天旬假,能在家陪陪妻儿,何乐而不为?”萧崇笑道。
楼政轻笑一声,没再说他什么。真是富家子弟多纨绔,稷下学宫为东齐第一学府,多少庶人想出人头地,都挤破头想进来,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赖在稷宫。偏是这群世家子,一天到晚只想着放旬假。
这时,程监带着几个内官,送来了齐王给几位博士的老参。张老太傅一改方才那副悲戚戚的模样,抱着参乐呵呵地就走了。
楼政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牵顾鸣筝的手,柔声道:“此间事了,咱们也回东宫吧。”
顾鸣筝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便低声问他:“政哥哥,路利没事吧?”
先前她看着,楼政派了南门复和一位医师,去给路利“治伤”。也不知道现在,路利那条腿废了没有?
“不废了他的腿,难道让他以后帮着楼故来对付我吗?”楼政冷笑,“他现在只是废了条腿,以后不能为官罢了。有他爹在,左右饿不死。只可惜我没下次狠手,若直接杀了路利,大司寇只怕要和楼故翻脸。”
顾鸣筝想想,也就不说话了。
杀人什么的就算了,断腿挺好。
“只可惜闹这么大一出戏,最后不过是恢复了原样。虽说内史从张棋变成了四郎,可原本他俩就形影不离的,谁当内史都没差。”
“这便够了,本来我们的目的,也只是守住现在的势力,不叫阙陵君夺了去。”
“自从你那傅姐姐嫁来后,二郎可是不安分多了。只怕我真得动手,给他来一次先发制人。”楼政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阙陵君府的方向,“不过此刻,我倒是好奇,二郎听说今天这出戏后会是什么反应?”
此刻阙陵君府内,被楼政惦记的楼故正在铃花苑和容姬说话。突然方延进来,附在他耳边讲了一通,楼故登时变了脸色。
容姬才在与楼故讲,楼溪的女工如何如何出色,转头看见他阴沉了脸色,心里“咯噔”一跳:“公子这是怎么了?”
楼故冷冷扫了她一眼,将手上女儿的绣品往旁边一扔,沉着脸出了铃花苑。
怎么了?白忙活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