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的收拾好了之后,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但是太阳的用处不大,空气依旧是冷的令人发抖。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羽绒服,头发往后梳,前额光溜溜的。眼睛浮肿,脸颊上的肉很多。
现在她含着眼泪看着我,眼珠不是深黑的,在左眼眼珠的旁边,有一个褐色的点点在眼白上。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珠会小幅度的左右移动。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脸,我脸上还是好疼,而且我有点害怕她,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我,被她这么看着,我的眼里好像也要流泪了。
我慌忙站起来,小步跑到奶奶身边抱住她的腿躲在她的身后。奶奶正在抹眼泪,她面前站着一个特别高的男人,我需要使劲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那个女人跑过来了,他俩并肩站在我和奶奶的面前,我露出小半张脸,一低头发现他俩的裤腿都磨破了,裤腿上还沾着油漆。
奶奶把我从身后拉出来推到她前面,而我又使劲的往后缩。“秀秀,这是你爸妈。”奶奶说。我悄悄的抬头,也只能看全他俩的裤子,那个男人突然蹲下来,看着我。
我惊呆了,因为我和他长得太像了。奶奶闲着的时候会把家里那唯一一个小镜子拿出来,放在床头,然后坐在床上给我编麻花辫,我就通过那个被摸的花花的镜子,看我这张脸。
眉毛一样都是弯弯的,眼睛也是双眼皮,嘴唇也是下嘴唇薄,笑起来下嘴唇就变成了一条线,哦,他笑了,连酒窝也是右边深,左边浅。
我伸手戳了戳他左边浅浅的酒窝,他伸手把我抱了起来,也就是好长时间才能见一面的叔叔,才会把我抱这么高,爷爷不敢抱我,他年纪大了,怕闪到腰。
我一下腾空,都忘记了挣扎。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下巴的胡渣扎的我又疼又痒。我躲他又把头转了过去,又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珠旁褐色的小点,又是那个眼神,只不过眼中的泪没有了,因为它们顺着脸颊滑下去了。
我伸出手指了指她的泪痕,“要擦擦,要不就像俺一样”手指收回来又指着我的脸上那两条明显的痕迹“干了之后风一吹特别疼。”
紧接着她眼中又掉落两颗泪珠,我不敢看她了,她那两颗泪珠好像一壶开水,浇到我心里,又热又疼。我眼中开始续泪,这种感觉很陌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哭,我只有被邻居家的小孩子扯头发打,被外面的野狗追着跑才会眼睛湿润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