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凝给这些员工每人包了一个小红包,毕竟新年舒兰阁不营业,所以不能给他们算工资,不然回去过年的人心里要不舒服。
热闹时,人人都欢乐无比,待热闹褪去,孤独比往日来的更汹涌,让人防不胜防。
临近深夜,连烟火声都寥寥无几,忽尔忽时寂寥的在远方响起,点点花火,再忽而消散的无影无踪。
人散茶凉,院落里只剩轻飘飘的碎雪落地声,不甚真实。
舒墨凝这会已经哄常母和舒父两位老人家睡下,自己回到自己的住处。
然她只是站在门口,看被积雪湿润了的花枝。
再等等好了,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十二点。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舒墨凝却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屋子里。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许是期待,语气轻快又微微颤抖。
那边安静一会,才出声:“舒墨凝?”
她原本的期待和激动骤停,满心欢喜都冷落,若是这会有人看着,定会觉得她原本好像一只快乐的小猫咪,结果发现主人没带鱼干过来就算了,还拎了一桶洗澡水。
实在没有其它原因,这打电话过来的,不止不是常溯,还是让她头疼的柯荣卿。
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她就想把电话给挂了。
“别挂!”那边像是知道她想法一般,几乎是立刻说道,“我这有常溯的消息。”
于是他成功制止了舒墨凝才冒出苗头的想法。
“你,你有常溯的消息?他在哪?”舒墨凝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随而担心,柯荣卿不会对常溯做什么了吧!
话筒很快再次传来声音:“他之前在路上翻了一辆车,不过没人出事,遇到我们公司的车辆,给他们带回来了。估计...还要一天才能到。”
听到翻车,舒墨凝的心就吊起来,后面慢慢平稳,开始思考起他说的这些的真实性。
“我知道了,还有事么?”也许是觉得他说的不像有假,舒墨凝的语气缓和得多。
两边都沉静了一会,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分子。
“我能去见见你么,我这过年也是一个人。”柯荣卿怕她不答应,又补充,“我给你爸还有你都带了礼物。”
这下舒墨凝是真的沉默好片刻,才回:“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为好。”
“就算我救了你?”柯荣卿的语气瞬间染上一层愠怒。
舒墨凝垂眸,淡红色的檀木桌面,木纹崎岖,她的指尖放在上面,不自觉微抚。
“我也救了你,就当抵消了吧,各不相欠。”她语气未有波澜。
“好......”柯荣卿好似想通了什么,语气渐归于平缓,回归出他平常那副假斯文的样子,“听你说这会话,我也知足了。舒墨凝,我喜欢你。”
舒墨凝本来就算打挂电话了,听到这句,似乎卑微其实强势的话,握紧拳头,咬牙道:“你会喜欢人?喜欢一个人是尊重,祝福,而非强求,破坏她的生活。”
只是一句表白而已,却换来对方这么一顿指责,柯荣卿过了会才回话:“我之前做错了,现在改,你给我一个机会,你现在是单身,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感受人生乐趣,而不是吊死在一个人身上。”
舒墨凝想到自己离婚这件事就来气,没想到始作俑者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提,是而冷冰冰的回:“如今国内对离过婚再婚的女人什么看法你不清楚么?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现在倒要我给你机会,我问你,把我身上的事放到你身上,你乐意么?”
“我的心眼小,这辈子就装得下常溯一个人,你还是别想了,要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大把的漂亮女人愿意,别缠着我了。”
话筒那边再次沉默,舒墨凝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
“我只想要你。”那边还不死心,声音低沉。
舒墨凝嗤笑一声,知道再与他说不通,于是准备挂电话,却又想起一件事,道:“看在你救了我的面子上,我跟你说话,尊重回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救命之恩,不要对常溯下什么手,否则这辈子你我最好不死不休。”
说完,舒墨凝就挂了电话,只觉得又恶心又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不吃柯荣卿那一套,只要想起他,就能想起他对自己和常溯所犯下的恶行。
她本也并非太过正直的人,嫉恶如仇,但如今是万万不能接受了。
当初她无助又绝望的时候,谁来可怜过她,他又可曾放过她一马?
没有,是她自己找来的人,一点点,东奔西走,求这个求那个,才把常溯捞出来。
他是没对舒兰阁下手,可比起舒兰阁,常溯才是更重要的。
舒墨凝觉得憋闷的慌,于是走到门外去透气。
雪的味道清新多了,舒墨凝立刻精神起来,头脑一片清明。
风渐无,四下皆雪色。薄纸灯笼的光芒透过纸上的纤维把温暖的光晕撒在纤尘不染的白雪上,温馨无比。
冷静下来,舒墨凝响起刚才柯荣卿告诉自己的消息,安心多了,常溯没事就好,能不能赶回来,都不重要了。
来年他们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她也会跟着常溯去香港,两个人不再分开。原本她是打算做全国连锁店的,可如今觉得,在省内开两三家足矣,余下的日子,去帮常溯做物流。
尽管她接触这一行不多,可不妨碍她对这一行情况的了解,她一定能帮上不少忙。
如此这般,两个人就不用再受分离之苦。
舒墨凝思及此,心情畅快。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一声巨响,随后一大朵绚烂的焰火就在舒兰阁顶上炸开,炸得人满目光彩,满心震撼。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焰火,远处近处,烟火声,鞭炮声,奏成一首交响乐,让人无比清醒,却又满脑空白,没有太多想法,只盯着这漫天绚烂焰火,恨不能时间就滞留在这一刻。
新的一年了。
“阿凝。”
多么熟悉的声音,好像很近,就在耳边,好像很远,只是幻想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