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怕活不过今年。”
上车之前，白易哲的话在耳边不断盘旋。
宋柠还没能彻底消化，车已经在宋家大门口停下了，她一下车就遇到了管家。
“小姐回来了！”
宋柠被众星拱月般迎进家，听着陆梓欢在耳边唠叨，心里一片复杂，好不容易把亲妈安抚好，她闷了一会儿才进浴室冲了个澡。
秦清活不长了，回来是为了再见见七虎和贺景吗？
宋柠有点难过，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秦清真的很惨。
她泡在浴缸里，手指都起泡涨开了，才勉强从浴缸里起来。
经过洗手台，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了摸瓷砖上的那个名字。
贺景。
到底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有点头晕，撑着墙走出浴室，在状态前面坐了好久。
透过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骨骼削瘦，鼻梁坚挺。
宋柠皱了皱眉，无意识地站起身拿起妆台上面架子上的一本书，她记得里面有一张自己的中学照片。
果然，找到了。
照片里，少女笑得阳光灿烂，两颗小虎牙特别可爱，脸也圆滚滚的，还没脱了婴儿肥。
宋柠摸了摸自己的脸，当初只是烫伤，恢复皮肤就可以，为什么连脸的骨形都变了。
她猛地一下站起身，有点心慌，披着衣服就往外走。
一出门，刚好撞上从楼下上来的宋轶轩。
他做完手术刚回家，这几天还在恢复期，看到宋柠哟呵了一声，继续懒散地往前走。
宋柠跟上去，“哥，我之前车祸严重吗？”
宋轶轩停住脚步，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废话，差点家产就都归我了，你说严不严重？”
宋柠啧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臂，把脸凑上去，“那脸呢？脸伤得严重吗？面目全非了？”
宋轶轩愣住，伸出手摸了摸宋柠的额头，“出了趟国，脑子不好使了？”
他摆了摆手，“你有空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童家关心关心童欢，她经历这么大变故，整个人都快废了。”
宋柠倒吸一口气，用力拍了一下额头，“靠！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来不及深思其他，丢开宋轶轩的手就直接回房间换衣服，打算直接去找童欢。
等她折腾完，天色已经暗了。
宋柠没吃晚饭，跟陆梓欢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门。
一路飙车到了童家，还没进门宋柠就暗暗心惊。
童于年才死没多久，童家门口就一地落叶了，她都快走到主宅了，也没见到几个佣人，零星几个保镖在院子里晃悠。
宋柠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童家的会客厅，仰头一看，童于年的遗照在正中央挂着，周围供奉着香火。
房子里一片死寂，让人心慌不已。
宋柠放轻脚步走上楼，靠近了童欢的房间，却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她皱了皱眉，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抬头，宋柠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童欢！！”
童欢正要用碎瓷片割自己的手腕，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叫自己，愣愣地往房间门口看去。
宋柠这才看清她的脸色，一片青白，毫无血色，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老天也知道我要死了，让你来送我了……”
宋柠一拍脑袋，冲进去把童欢手里的碎瓷片抢下来，“你他么说什么疯话？！”
童欢怔怔地看着脚边的瓷片，再看了看眼前的宋柠，浑身发抖，哇地一声哭出来。
“柠子！”
她大叫一声，死死抓住宋柠，“我以为我把你害死了，我把你害死了！”
宋柠抱着她，不停地给她拍背，“没有，没有，我好好的呢。”
童欢攥住宋柠的手，上下打量，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才真的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是贺景救你回来的吗？他真的把你救出来了，我以为他是骗我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宋柠不想听到有关于贺景的，直接跨过，“先不说这些，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我他么拼了命出国去救你，你就给我在家里整这一出？”
她要是晚来一步，童欢就割腕了……
宋柠心里后怕，想都不敢想。
童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我害死了爸爸，又害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死了算了。”
宋柠吸了口气，一巴掌呼上去，“你脑子有坑吗？自杀能管用？就算我死了，你好歹也弄清楚我怎么死的，给我报个仇啊！”
童欢被她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伏在枕头上哭得发抖，“我怎么报，爸爸不在了，公司我也保不住，方漠北也步步紧逼，我都快疯了……”
宋柠心疼地搅在了一起，她把童欢扶起来，轻声哄着：“欢欢，你不能这么消沉，公司还没有被抢走，只是你们家持股降低，叔叔留下的家业你不想保住吗？”
她话音刚落，童欢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盯着她道：“柠子，你跟我说实话，爸爸跳楼那天你是不是去了？”
宋柠点头，回想当天情况，“你跟我打了电话，第二天我就去了，可是我去的时候方漠北已经在了。”
“他跟爸爸说了什么？！”
宋柠犹豫，当时她什么都没看清，只是猜测童叔叔给方漠北下了跪。
“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童欢骤然情绪高涨，抓住宋柠的肩膀，指甲都快掐进宋柠的皮肉里。
宋柠吐了口气，“我当时没有看清，只是感觉叔叔应该是求了方漠北什么事，我一进去方漠北就走了，等我说完事出去，我刚到楼下，叔叔就出事了。”
童欢闭上眼睛，用力尖叫一声，“果然是他，就是他！是他逼死爸爸的！”
“他们母子俩一个害死我妈妈，一个害死我爸爸，逼得我家破人亡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恨得毁天灭地，抓着宋柠的肩膀哭诉：“我竟然爱上这种十恶不赦的魔鬼，丢尽了妈妈的脸，让他们母子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宋柠有点混乱，那天方漠北去救童欢，她觉得对方并不是不在乎童欢，可是事实在眼前又无从抵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