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赫儿住在东宫一事,原本在东宫本就隐秘,加上那日失踪一事出了之后,苏冥朔便认定了但凡跟皇宫沾上点关系的地方,对花赫儿而言都不算安全。恰好陈辛宴出现在京城,陈家公子这颗大树岂能就这么放过?于是乎,花赫儿便以陈公子的妹子身份住进了陈府。
好在陈家在京城置办的宅子多,陈辛宴在家中得宠,名下宅子也不少。
用花赫儿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进城了。
陈辛宴倒是一心惦记着花赫儿,生怕她男扮女装的事情被发现,连带着身边伺候的都换成了婢女。
如此一来,倒是正好合了花赫儿的心意。
御司诏这几日的确脱身不得,苏冥朔分身乏术,满心郁闷,却不得不埋头在御司诏里布局。
事关来年春闱,不能马虎。
于是乎,陈府的私宅里,鸡飞狗跳了起来。
没了苏大当家的管制,花大人和陈公子犹如两头脱缰的野马,险些没把陈宅闹出天。
这日一早,管家心塞的叫来一众下人,“小公子和表小姐呢?”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院子外小黄门冲了进来,一张脸惨白,结结巴巴道:“管家,不好了,公子小姐出门揍了个小偷,现在人家家人正在门外要赔偿呢?”
“什么?”
管家险些一个踉跄,灰白的胡子似乎瞬间苍白了许多,他扶着额头,艰难道:“这都是这两天的第七个小偷了,京城难道是贼窝吗?啊!”
小黄门也欲哭无泪,可人都打了,这,这不赔也不好啊。
管家冷下脸来,咬着牙怒道:“去,搜遍京城,也要把公子和小姐找回来!”
小黄门都快哭了,他倒是想找,可问题是这回陈辛宴和花赫儿去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去找啊。
见小黄门欲言又止,老管家当即寒下脸,冷声道:“又怎么了?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吗?”
小黄门瑟瑟发抖,弱弱道:“人倒是不难找,可问题是……东宫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闯啊!”
“什么?”
东,东宫?
老管家当即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造孽啊,这东宫太子再怎么不得皇上待见,那他么也是太子啊。
祖宗啊,赶紧保佑下公子别发疯了啊!
而此时,东宫正殿内,花赫儿正吃着东宫厨子刚做好的糕点,喝着宫女一早做好的琼浆玉露,心情美到飞起。
陈辛宴撑着下巴坐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花赫儿一个人喝完了一壶琼浆玉露,嘴角隐隐抽搐道:“也不知道师傅将来还养不养的起你 。”
花赫儿头也不抬,含糊不清道:“放心,他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便是了。我很好养的。”
好养?
确定吗?
陈辛宴都要哭了,这琼浆玉露耗费多少花蕊,多少鲜奶,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做出这么新鲜的一小壶,可一早上,花赫儿这厮都已经喝光了两壶了。
就这个喝法,怕是只有天下首富能养得起了。
不多时,夜羲宸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出现了。
这两日每天夜里要爬墙去御司诏幽会,哦不,是商讨正事,苏冥朔这厮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火气太重,以至于一到晚上便精神大好,他都困的眼皮子直打架,可苏冥朔那人畜无害的东西竟然还能大晚上的破了前几日刚发生的一件重臣勾结盐官案,大理寺花了三个月没有丝毫进展的案子,那混账东西就用了一晚上,破了。
虽然心里不想承认,可夜羲宸必须得承认,苏冥朔这厮聪明的不像人。
花赫儿擦擦嘴巴抬起头,正好看见夜羲宸正一脸玩味儿的看着自己,她顿时小脸一红,弱弱道:“我饿了好久了。”
一听这话,陈辛宴当即道:“饿?可是你每天光猪蹄都要啃三只呢!还不算其他的零嘴儿。”
花赫儿瘪瘪嘴,“猪蹄长在猪身上,我不吃多对不起它。而且,我也好长时间没吃饱过了。”
没吃饱……
陈辛宴只觉得从天而降四个大字哐当一下子砸在了他脑门上。
他有点担心,将来万一师傅养不起花大人,会不会被扫地出门。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师傅若是被扫地出门了,他就帮助师傅重新占山为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辛宴的脑门上冷不丁的就挨了一下。
他当即抬起头,却对上花赫儿那双水润的眸子。
“你这么猥琐的笑什么呢?”
陈辛宴无辜道:“我没有。”
花赫儿扭头,朝着夜羲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殿下,家兄没太睡醒,您别见怪。”
这口吻,这气度,与刚才狼吞虎咽的花赫儿,判如两人。
与前些日子住在东宫里古灵精怪的花赫儿,也天差地别。
夜羲宸倒有些不适应了,可转念一想,这也未必是坏事。
他当即礼貌的回了过去,“嗯,无妨。”
花赫儿神情凝重,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夜羲宸不得不认真起来,昨天夜里苏冥朔不是还说这几日她胡闹的厉害么?
当时太子殿下便表示:再胡闹,那也是你宠的。
可眼下看来,胡闹?这丫头果然有意思,难怪苏冥朔这棵老铁树都能开花。
花赫儿规规矩矩的坐下,比那些世家大族里的千金小姐到更像是接受过正统的训练一般,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
“你们来找本宫,有事?”
夜羲宸开门见山。
兴办教育的事情,苏冥朔跟他透过气,太子殿下早就想这么干了,可奈何现实太过残忍。
天下谁人知道,太子其实是个苦差事,上头压着爹,下头堆着臣,俸禄还不高,还不能走错一步。其实说白了,最主要的原因就一个,那就是穷。
花赫儿撞了撞陈辛宴的胳膊,然后认真道:“殿下,民女有个梦想想跟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