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赫儿一个激动,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谁?苏大当家的若是那个御司诏的大太监,她就把自己拍死在神尊的床上!
花赫儿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一露出来,刘迟之便笑了,心情大好。
花赫儿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也是,小爷问你这些做什么?今日过来,只有一事想要问你。”
到现在才想起来问?刘迟之哭笑不得。他猜花赫儿要问的是,明年春闱之事。
不过这件事,如今因为他刘家入狱,所以至今未成定论。众人只以为刘大学士被下狱,是失了圣心。实则,刘迟之却清楚,这根本就是神殿那边收买不成,斩草除根的手段罢了。
那日他分明见到过神殿的人出入大学士府,之后父亲就派人护送他连夜出城,没过几天,大学士便下狱了。神尊闭关,御司炸非大事不问朝政,神殿在皇帝面前又颇为得宠,如此一来,即便是百官求情,他父亲也依旧是被无情的丢进了大牢里。
思及此事,刘迟之心头便是一股怒火蹭的升了起来,少年攥紧了拳头,手指甲掐进肉里也没反应。
沉默半晌,这才冷声道:“神殿想要插手明年春闱之事,父亲也是因此入狱,大人可知道,即便你如今兴办教育,可寻常百姓的孩子,又能多大的几率能够被选拔到朝廷为官,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
花赫儿被问的愣住了,这个问题,好他么深奥,但是不难解。
她勾唇一笑:“水滴石穿。不能因为几率小,便放弃改变。刘公子,说句实话,让你在这儿教书,的确屈才了,但是青天县的未来,就在这些孩子的手中,也就是,在你的手中。”
有些事,未雨绸缪,方能博一方天地。若静坐无为,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灭亡。九州如今还能安稳太平,可也不过是眼前的安稳。暗地里,朝廷官僚体系庞杂,可真正能为国家和天下百姓做事的,少之又少。多少人抱着能吃饱绝不当出头鸟的心思,混吃等死多年。正所谓蛀虫,不是一日养成的。
青天县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集结权贵和平民,正是矛盾最集中的地方,从这里着手,正合适。
刘迟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小县令,居然还能想的这么长远。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赞赏之意。
不过,这赞赏,很快就破灭了。
花赫儿抹了把汗,忽然哈哈的狂笑起来,拍着大腿乐呵道:“本官演不下去了,这么深沉果然不适合本官啊,哈哈哈!”
头顶似乎有无数只乌鸦呱呱的飞过,刘迟之一脑门顶着一脑门的官司,拍案而起,怒道:“你给我出去。”
于是乎,天苍苍,雾茫茫,花大人便在这么个深更半夜,好心拜访下属,却被下属一棒子赶出去了。
刘迟之红着脖子,气的在屋内跳脚:“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
花赫儿点头,“说的对!”
刘迟之被她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噎,怒道:“大人深夜来访,就是为了给我添堵?”
花赫儿神情瞬间黯淡,她深更半夜来此,本想说些正经的,好让自己别满脑子都是苏冥朔,可惜的是,花赫儿发现自己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这才几天,她就已经思之如狂了。
哎,给大家丢人了,她也不想的啊!
花赫儿干脆撩起袍子,盘腿坐了下来,就堵在刘迟之的大门口,怔怔的看着天际,夜幕之下,看不清星空下,远方的路。
花赫儿忽然自言自语了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叶霓一个哆嗦,直觉今天花赫儿这厮不太正常,她该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吧?
屋内,刘迟之在听见花赫儿的话后,神情莫名一黯,可转念一想,苏大当家,他见过那么多的王公贵族,文人才子,却无一人能出其左右。想来,有这样的人在,花赫儿也很难在看的上别人了吧?刘公子苦笑一声,正要转身,却发现桌子缝里,有一张小纸条……
当天夜里,花赫儿折腾到大半夜,这才愤愤不平的被叶霓扛回县衙。一路上花大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闷闷无言,跟白日里那个生龙活虎的花大人判若两人。
叶霓当天夜里安顿好了花大人,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
然而,次日晌午,当叶霓被老黄等人催着去找花大人的时候,这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花大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大人什么时候丢的?”
老黄离孽两脸懵逼,同时摇头。欧阳小小更是躲在离孽身后瑟瑟发抖,娘呀,叶霓小姐姐发起火来也太凶了吧!
离孽:“找。”
找?
叶霓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倒是说说,老娘要不往哪儿找?”
众人同时懵逼,对啊,该往哪儿找?
暗处,众暗卫更是头大如牛,昨天夜里他们都不知怎么了,就睡着了,今天一早也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叶霓敲门,他们都不知道花大人失踪了呢。
就在这时,门外,远远的一道身影狂奔进来,大老远的,就看见那人双手挥舞,一边挥一边喊着:“不好了,出事了。”
叶霓登时一脑门官司的瞪向来人,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给老娘个合理的理由,不然老娘把你丢河里喂鱼!”
正在狂奔的陈辛宴脚步一顿,险些一跟头砸在地上。
“啊?我,我……”
叶霓视线扫射过来,陈辛宴立马道:“不是,是学堂里,那个,那个小白脸今天旷工了!”
刘迟之!
十天后,京城内,两位小公子模样的兄弟俩一前一后,正在街边看着热闹。
个头矮点的小公子瞧着面容偏白,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个头稍高一点的小公子,目光始终落在身旁那小公子的身上,一眨不眨,看着看着,忽然,只见那小公子扭过头来冲着他一笑,“别紧张,没人认得出你来。”
这两人,正是离家出走的花赫儿和被她乔装打扮了一番的刘迟之。
刘府出事,刘迟之紧赶慢赶的从青天县赶了回来,一路上为了防止撞上那些一直在搜捕他的刺客,两人风餐露宿,走了一段连人烟儿都没见到的路。
但是说来奇怪,这一路走来,路上竟然连个土匪都没遇到。
花赫儿心中有些纳闷,面上却不动声色,赶了一路,终于在第十天赶到了京城。
此时的小摊贩老板看了眼刘迟之,又看了看花赫儿,笑道:“外乡人吧?”
花赫儿一听,赶紧递上银钱,点点头,“可不是,我家哥哥的媳妇跟人跑了,听说是到了这京城富贵地,我们这才追来呢。”
“哎哟?这你可追不回来了呢,这地方,天子脚下,富贵窝,咱得罪不起啊。”
老板话音刚落,就见刘迟之黑下了脸。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媳妇跟人跑了这种事也不是多光彩的事儿,多掉面子的啊。
思及此,老板还不忘又多送了一个小玩意,权当是安慰刘迟之了。
花赫儿笑嘻嘻的接下东西,这才转入正题:“我们这一路上都在听人们说什么刘大学士,老板,您知道刘大学士是谁吗?”
刘大学士近日在京城新闻里面,那可是占了头条的。刘大学士府但凡有个风吹雨东,立马街头巷尾都能传遍。
只不过不巧的很,近些日子以来,刘大学士虽然被放出来了,可是大病一场,至今无人知晓病情究竟如何,明年春闱能够参加。
“放出来了?病了?”
刘迟之先是欣喜,随后听见刘大学士病了,脸色瞬间阴云密布,不过想来也是,被关在那种地方那么长时间,身子必然吃不消。
花赫儿知道刘迟之心中担忧,可眼下形势不明,若是陛下完全放心了刘家,刘大学士也没必要闭门谢客,外人连里面是个情况都不知道。
很大一部分的可能是,刘家在自保。
而外围,还有皇帝的人。
花赫儿担忧的看向刘迟之,却见这少年,虽然心底担忧,可面上却看不出半分不对,到好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般。
花赫儿松了口气。
突然,前方一阵锣鼓声响起。
百姓们纷纷退让两侧,齐齐下跪,垂下脑袋,不敢抬头去看。
花赫儿正要去看个究竟,却被刘迟之一把拽住,按在了地上。
花赫儿愤愤瞪他:“干什么?看不得啊?”
刘迟之倒抽了口气,冷静道:“别抬头,那人是,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