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戏言,结果真别苏冥朔连人带着东西全给搬去了素斋。
县衙里唯一就给她留了一间书房。原本住着还有些拥挤的县衙,自花赫儿走后,突然间宽敞了许多。叶霓的药圃直接漫过了花园,种到了花赫儿的书房外。
花大人望着自己门前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各类药草,还有药草上养着的毒物,一个脑袋两个大。
呜呜呜,她怎么就上了苏冥朔这条贼船,还养了叶霓这个奇葩!
突然,身后一声尖叫,“大人,小心我家阿八。”
花赫儿吓了一跳,脚下一动,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便是叶霓一声哀嚎:“阿八啊,你死的好惨啊!”
花赫儿:“……”
什么鬼玩意儿?
她还没把脚挪开,就被叶霓一把扒拉开双脚,然后花赫儿就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一只通体七彩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正稀巴烂的贴在贴上,而如果花赫儿没猜错的话,这玩意应该刚才是被花赫儿踩死的。
叶霓养的东西,都他么是剧毒的啊!
花大人当即脸色大变,惊恐道:“这什么东西?”
叶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呜咽:“老娘好不容易实验成功一只七彩毒蛊,就被你一脚踩死了。”
七彩,毒蛊?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花大人头皮发麻,紧张道:“我,我赔你一只?”
花赫儿刚说完,叶霓的双眸逐渐瞪大,“大人,您……”
花赫儿:“我?”
我咋啦?
叶霓当即嗷呜一声便哭了起来,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大人,奴家对不起你。”
花赫儿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当初,叶霓就干出过险些一碗桂花羹毒的离孽险些此生不举的事情,当时那东西原本是给她准备的,可离孽那日贪吃,便吃了,之后的种种,不堪回首。
一想到这儿,花赫儿的脑仁儿就更疼了,“到底怎么了?”
叶霓红着眼眶,拧着衣服,哼哼唧唧道:“这只毒蛊,是奴家用无数毒物培育而成,浑身剧毒,且无色无味,但是,一旦被他碰到,身上便会沾染毒性,若是与旁人触碰,那人必死无疑啊!”
卧槽!
这么凶残的吗?
花赫儿当即小脸惨白,赶紧往后退开几步,避开了叶霓。
她抿了抿唇,“没解?”
叶霓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但是要时间配置。”
花赫儿松了口气,感慨道:“还好,老娘还以为自己要病入膏肓了呢。”
老娘?
叶霓双眼瞪大,“大人,您居然自称老娘!您居然是被压的那个!”
叶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新奇又惊恐的望着花赫儿,那眼神儿赤果果的,恨不能把花赫儿一层层扒开看个究竟似的。
花大人被吓得理智与崩溃齐飞,险些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叶霓说什么之后,她没好气的瞪了眼叶霓,“几天能配出解药?”
叶霓清了清嗓子,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好说。看情况。”
这什么毒?这么傲娇的吗?
花赫儿撇撇嘴,又问:“那,小爷真的什么人都不能接触?”
一听到这儿,叶霓原本还算是有几分愧疚的脸登时垮了下来,怒道:“当然不行!尤其是苏大当家的,格外的不行!”
花赫儿幽幽的叹了口气。
呵,搬去素斋又能如何?这不,今天第一天搬过去,她就连苏大当家的都碰不得了。不过为了不让苏冥朔担心,花赫儿决定,在解药出来之前,她还是在书房里凑着着吧。
幸而县衙里,书房还是给她留着的,于是花赫儿打发了欧阳小小前去素斋报个信儿,就说她夜里忙于公务,就不回去了。
素斋内,苏冥朔一手撑着太阳徐,一手持书,斜倚在座椅上。
蓝灰色的长袍银丝镶边,乳白色的轻纱做成的外衫,墨发用银冠竖起,唇红齿白,眉目清冷,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幅画一般。
寒山守在门口,大老远的就看见一个红红火火的妖娆女子扭着腰过来。
待走近,他才发现是欧阳小小。
寒山顿时脸一沉,拦住欧阳小小:“大当家的在忙。”
欧阳小小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斤香料的帕子忽的一甩,顿时呛的寒山猛地打了个喷嚏。
欧阳小小趁机急忙就要往屋子里跑去,谁知人刚冲到门口,门‘砰’的一声在他眼前合上了。
还险些夹了他的鼻子。
欧阳小小郁闷的甩了甩帕子,委屈道:“大当家的,小小奉命前来传话,大人说今日事情多,夜里便不回来了。”
不回来这三个字,令垂眸盯着书面的人总算是抬了下头。
事务繁忙?萧莲之事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还有什么事?哪个不长眼的给她添堵了?又或者,是之前县令留下的棘手麻烦?
眨眼的功夫,无数种可能从苏大当家的脑子里飞快闪过,又被他一一推翻。
不对,今日县衙,分明没什么事。若真是有事,来的就不该是欧阳小小,而是离孽。
毕竟这种跑腿儿赚小费的机会,离孽从来都不会错过。
苏大当家的眉头微微蹙起,清隽的面容上染上了一抹疑色。
欧阳小小久等,等不到苏冥朔的答复,又不敢撞门,只得老老实实的在门外拧着帕子解释:“大当家的,话小小带到了哦。”
寒山:“……大当家的不聋。”
欧阳小小小心翼翼的凑到寒山跟前,轻声问:“大当家的忙什么呢?”
刚才她隐约的瞟到了一眼,好像苏大当家的分明就是在看书啊。难道这看书,看的还是天下大事不成?
寒山一脸高深莫测的回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本正经道:“大当家的忙着等人。”
等那位,今夜说不回来的人。
欧阳小小绝倒,险些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头。
在欧阳小小一脸震惊中,寒山挺直了胸膛,大当家的说了,男人等自己喜欢的人,是炫耀。
欧阳小小掩唇,笑道:“你说,大当家的像不像独守空房的可怜人?不过我家大人绝不是那种负心人就是了。”
寒山幽幽的扫了眼欧阳小小,“天底下,还没人会负了我家大当家的。”
因为那些负了他的人,都已经去见阎王了。而花大人,他觉得按照自家主子这番深情,只怕是花大人就算是负了他,他也能甘愿奉上一颗真心。
这番话,在许多年之后,寒山也曾对苏大当家的提起过,只是彼时,苏大当家的却将一切化作轻笑。
而此时,寒山也并不知道,花大人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小县令,能在多年以后,为了自家主子,竟与天下人为敌。
欧阳小小耸耸肩,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有点冷。
他缩了脖子,讪讪道:“那个,话带到了,我还是先撤了。”
话落,他便脚下抹油了似的,飞快的朝着外面奔去。
而就在欧阳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素斋主院院前之际,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露出屋内那人,负手立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