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章当年在珠城,亲历陈玉河与老先生的交锋。周晓欧身在申城,更是参与了对川崎株式会社的狙击。他们太了解陈玉河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时,二人现在都暗自嘀咕……这事儿太蹊跷了。
陈玉河不是甘居幕后之人,这些年不声不响,那是因为老先生长期站在前台,才彻头彻尾没有了他的机会,这是形势所迫,没有办法。但如果老先生就此隐退,那……就不一样了。
而老先生特地从珠城到申城来,如果又要在申城宣布下任商会的人选,那就太耐人寻味了……难道陈玉河已经搅和的老先生在珠城都呆不下去了么?两人都禁不住悲观的猜测。
……
此时第一辆豪华车里,一个中年人正拿着望远镜远观九天会馆,从侧面看去,俨然正是在上皋山站立在少年身后身穿迷彩服的中年人,他叫卞武,领了灭口古碑的任务。
车辆徐徐向前,右边高山,左侧悬崖峭壁,视野开阔,速度故意压的很慢,正好方便他观察周围的地形,视线中九天会馆从露出一角慢慢的展开全貌。
“跨江而建,别致霸气,大手笔。”中年人忍不住惊叹。
车内总共四人,其余三人闻言看去,果然如此。
司机皮穆忍不住开口说到:“头儿,看来情报不差,别说是古碑,就是我,也会躲在这种地方。情况不妙时,随便哪儿河里一跳,直接就桃之夭夭了,简单、方便。”
卞武闻言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胳膊搭在车门上,淡然的说:“不会的,为了他的三个兄弟,他不会跳的。”
此时后排的秦学问道:“到时候,以哪个为重?事情闹大了,商会这边也会受影响。”
他坐的笔直,双手平放在座椅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和旁边葛优躺的杭善画风格格不入
“悄悄的找到古碑就行,动静不会太大……”卞武往座椅上一靠,很是有把握。
说话间,车队离九天会馆越来越近,卞武嘱咐道:“低调点,不要招惹麻烦。线人对九天会馆很是惧怕,想来也有自己的手段。”
三人均是点点头,皮穆特意嘱咐道:“杭善,尤其是你,跟着商会的人,就领带打好了,衬衫塞进裤子里……”
后排的杭善屁股动了动,算是对皮穆的话有回应,都是在刀尖上舔日子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外面一阵鞭炮声传来,这是周晓欧特地嘱咐丽莎在离宾馆五公里处准备的,寓意十里相迎,以示莫大的尊重。
卞武率先进入大厅,扫视了一周之后,示意安全,老先生和商队成员才步入大厅。
有人消息灵通,私下悄悄的说:“会长在珠城受过一次袭击,这才变得这么小心。选择九天可能是觉得这里安保做的很好吧。”
听者之人立马义愤填膺:“难道是因为这个会长之职?否则他们谁敢这么大胆,老先生信佛多年,从来不做恶事,珠申两城,哪个做生意的没有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良心都让狗吃了。”
众人的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正缓缓进入的珠城商会人群中,谁知道这里边有没有居心叵测的家伙呢。
商会早就放出消息,陈玉河副会长坐镇珠城,除了带队前来的老先生,剩下就是最有资历的就是他的侄子胥慈和富城集团的董事长蒋文昊了。
胥慈慢老先生一个身位,蒋文昊则走在队伍的后半边。难道胥慈已经先声夺人了么。
众人闻言之后,视线多是落在了他的身上。问题不言而喻,如果是会长的职位,也就只有他才有动机出此下策了。
“难不成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低声打断:“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蒋老板宅心仁厚,和当年的老先生如出一辙。”
张飞章和周晓欧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心中为之一动。但此时老先生已经步入大厅,来不及多想,便向老先生迎去。
一阵寒暄之后,按照原来拟订的流程,众人先是参加了茶话会,老先生开始讲话,他先是追本溯源珠城商会的百年历史,强调众志成城,又讲珠城商会拜年来和众人共叙前情。接着进入实质性的项目,共同商议商会最近主推的几个大项目,这是正题,都是真金白银之事。大家各谋所需的进入不同的会场,有蒋文昊和胥慈的现场主持,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老先生则单独留下张飞章和周晓欧。
老先生向外挥挥手,他的秘书便主动退下,张周二人心中明白,这是有要紧事谈,两人都猜测,难道真的要在申城……宣布下任会长么?
如果这样,有违常理,只能更进一步的说明,商会内部分歧很大,只好来申城避重就轻。
“我年岁老了,以后行动不便,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来申城了……”老先生半躺在沙发上,抬手示意二人落座,他话锋一转,“申城发展之快,超出预料之外。以前,我总是觉得珠城发展的久,底子厚,可现在从珠城到申城来,就像是从农村到了城市,一路上看的我眼花缭乱,我老头子应该用新时代的眼光看世界了。”
“老先生言重了,珠城历史悠久,底蕴在那里,不是用发展二字能衡量的了得。”张飞章作为申城的市长,自然要谦虚一番,“申城还很年轻,太浮躁,还得像珠城多学习。”
“申城最近几年发展的快,离不开珠城的支持。”周晓欧接着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可以说,申城大部分人的根,还都在珠城。”
“你们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但……”老先生叹口气,“人总归还是得往前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这一次,看见申城的发展,再看看老气横秋的珠城,珠城也就只适合我这样的老家伙呆着了。”
张飞章和周晓欧听得老先生话里有话,静坐等待下文。
老先生起身,他们二人一左一右连忙扶起。落地窗直接远望申江和龙岭河的交界处。
“无论是龙岭河的水,还是申江的水,终究都是要流到大海里去,所以水从哪里来不重要……”老先生说话天上一句地上一句,说的是江水,讲的却是家事,他指着江河交汇之处,目光扫过张周二人说到,“登的高才能看的远,龙岭河的水能流到大海里,珠城的河水就不行。这样的道理你们应该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