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冬和花凉儿被夜寄书引到各自的房间。花凉儿虽然好奇,但是累极了,进了屋倒在床上闻着药香就睡了过去。砚冬走到自己的房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陈设,一时之间倒是没了睡意。
师父竟然有了未婚夫!他竟然要有师娘了!
两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师娘看起来也有几分力气,不知道实际如何。日后如果他欺负了师父——应该轮不到他出手,他们都打不过师父。
砚冬在屋内转了几圈,小师弟夜寄书端着一碗药汤进了屋:“师兄,师父说,你舟车劳顿,让我给你送一碗回环汤来补一补精气。”
砚冬应了一声,一口气喝了药汤。夜寄书早已经自来熟地在桌边坐下,砚冬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小师弟。
小师弟这年纪,就和他刚入寻香谷的时候一样。只是他一双眼眸清澈见底,眼见便是没有受过什么苦楚。
夜寄书拉着砚冬问了好多话,还兴致勃勃地谈起了迷渊阵。他说着,都说最后一阵难,可他什么都没有遇到,就这样闯过了关。
砚冬心头一暖,这小师弟,是心思纯澈之人,无欲念,方得无心魔。
夜寄书又和他说起了他地入门仪式,说他发誓,行医济世,为天下苍生,寻香千里,为救护眼前一人。
砚冬不禁问:“你没有修花间游吗?”
那是他想修,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修成的心法。夜寄书挠了挠头,说:“我修了,不过不精。相比之下,我更愿意行医。”
“我记得师父好像专修花间游,你怎么跟着她——”
“师父打人我救人啊。”夜寄书理所当然地说。
“……”砚冬无语,现在收回那句小师弟心思纯澈,还来得及吗?
夜寄书与砚冬又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临走叮嘱砚冬晚上带着花凉儿去凉亭吃羊肉火锅。
羊肉火锅?!吃他吗?!咩咩咩?!
天色微暗。封安在凉亭四周燃了几盏灯,又点上药草。
四君在主位坐定,砚冬和花凉儿坐在下首,封安和纸春坐在了四君地左侧,夜寄书则赖在了四君右侧。他们不讲究位次,随意惯了。
桌上,炭火烧热了铜锅,夜寄书搬起一只大铁箱,将其中的玄冰芯和冻在其中的羊肉一起倒入锅中,待冰水化开,又倒入山泉水。
砚冬和花凉儿脸色都有些不明,他们护送了一路的玄冰芯,里面居然冻着羊肉?!他们怎么不知道?!
水快开了,纸春将几样配菜一一下到锅内。不多时,咕嘟咕嘟便开了水。纸春又撒了一把药粉进去,又炖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让大家动筷子。几人谈笑间,已各自捞走了一块羊肉。羊肉裹着筋,软烂而有弹性。
花凉儿问纸春:”所以,我们带回来的特产,其实是羊肉?“
纸春没来得及回答,四君就笑道:”都是。他们知道我们呢好这一口,又没时间自己去吃。便给我们送过来。亏春儿修的是剑法,才能破开道长下的气场。“
花凉儿恍然大悟,继续和四君他们聊着天。砚冬不时给众人斟酒。上好的桃花酿。待一盆羊肉见底。众人都喝多了,唯有滴酒不沾的纸春和年纪小的夜寄书还留着几分清醒。两人合力将几个喝多的人送回了屋子,才精疲力尽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感觉羊肉都白吃了。
第二日几人都喊头疼,纸春和夜寄书给众人一人灌下去一碗醒酒汤,又让他们睡了几个时辰,几人才逐渐清醒。
几人都断了片。
唯二知情人士纸春和夜寄书又啥都不说。砚冬和花凉儿在寻香谷住了几日,花凉儿还没玩够,便被飞鸽传书召回了纯阳。
纸春和封安定在纸春十九岁的秋天成婚。封安也回了封家,在成亲之前,不可再访寻香谷。
寻香谷热闹了没几日,又冷清了下去。
几人晒药,储藏冬日的食物,晒书,练武,倒也过得还算清闲。只是笔秋和墨夏迟迟未归,不免让人担心。
这日。
”师父!师父!“夜寄书忽然冲了进来,脸上难得有慌乱之色,”师叔们出事了!“
纸春站起身,脸色凝重,拿过夜寄书手上的信。
信写的很简单。
两人结伴去平瘟疫,瘟疫平了,本该回寻香谷。但安史之乱,四处抓捕名医,笔秋替墨夏引开追兵,被官兵掳走,下落不明。墨夏现在藏在一户农家,不敢独自上路。
夜寄书问:“师父——”
纸春收好信,吩咐夜寄书:“去将砚冬喊来。”
砚冬已经得了信,在半路就和匆匆而去的夜寄书相遇。
两人一同去往正厅,四君和纸春已经在正厅等他们了。
“你们来了。”四君看着这两个孩子,叹了口气。
纸春眼底沉着冰冷的情绪:“人都到了吗?”
“到!”外门小弟子们也都列队站好。
砚冬和夜寄书和他们,都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严肃。
“师父。”纸春转身和四君行礼。
四君起身,点了四人,接替笔秋和墨夏的掌事之位,又点了夜寄书接任纸春的管事之职。
笔秋与墨夏遭难,四君弟子自不能袖手旁观。“
纸春和砚冬向四君行礼,弟子领命。
大家都是乱世孤儿,早就知道,即便是寻香谷,当他们走入那江湖的那一天,便有可能再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