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洛星河与血千仇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第二天早上,血千仇却不同意洛星河带人走。
“这又是为何?”洛星河看血千仇不似在说笑:“一夜过去,你又想到了什么?”
血千仇看着不远处刚刚爬上山崖的两个小子,未作休息便自觉地走到木桩阵处练习拳法,瞥了洛星河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你说由我带他们三年,眼下还有半年多。”
“有点意思。”洛星河低笑一声道:“你难道是独身在此,需要人陪伴?”
“也不是不可以,小爷的这两个徒弟的确乖巧懂事。”看了看子白和阿厚,洛星河缓步走到血千仇身边,说道。
“不与你说笑,白小子我可以让你抬走,黑小子得留下。”
“哦?”血千仇的说法着实让洛星河有些意外,他眉头一挑,略略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对黑小子有什么安排?”
“我决定传授黑小子一套魔族的炼体功法。”血千仇回答道:“他们的天赋有所不同,都让你带回去,只怕会误人子弟。”
“……也罢,你都如此有心了,就让黑小子留在此地陪你半年。”
两个徒弟刚刚来到峡谷上方练功的地方,就看见两个师傅正在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却并不知道内容为何,现在才明白了,竟是又要分开了。
两个小子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愿意,不过听两位师傅说完,也就默然地立在原地,似乎是同意了。
“两年以前,带他们俩出来的时候,还会哭鼻子的。”洛星河看着两个小子回到了木桩阵中,侧过头对血千仇笑了笑:“现在真的是长大了。”
“不错,长的——很快。”
离别的时候总是十分难熬,尤其是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半大少年而言。
虽然不再会哭鼻子,当天的修炼结束之后,两个小子回到洞中,还是说了大半夜的话,说起幼时的村里,说起五年间走过的山路,再说到山谷与瀑布中的修炼,最后又说到了古川界之行。
没错,在古川会那一个多月里,有一大半的时间也是这么分开的,今后的这大半年,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日子重复几次罢了。
但是,又有谁知道,将来的修行之路上,又有几时能聚,几时又天各一方呢?
少年们是不知道的,也没有去想那么久远的事情,身体的疲累终究还是压过了所有,房间内渐渐没有了声音。
洛星河闭目倚在房门外一处昏暗角落的墙壁上,过了一会后开口道:“黑小子虽然寡言,却不愚笨,天赋毅力又是极佳,你教他魔族的体修功法,这点我不担心。”
洛星河稍稍偏过头去,瞥向身后,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他憨直的性子,没有白小子劝他的话,你最好别强压他。”
“无须你多虑了,半年以后,我会把黑小子送去你那里。”身后的拐角处响起一人的脚步,渐渐向山洞外面走去:“哼,我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比你少,你知道的,我又怎么不知。”
“最好如此……”
几天以后,洛星河便带着子白,离开了峡谷,也离开了血千仇与阿厚。
一路向南。
……
隐洲的山谷之中,幻阵被洛星河挥手撤去,一切似乎看起来与两年前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季节,离开时是冬末春来,如今却是初夏,漫山的郁郁森森与当初拜洛星河为师时的景象倒有些相像。
师徒二人大餐了一顿之后,洛星河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反手将自己锁在了小木屋之中。
一切的生活修炼,便让子白自己完成。
从小到大,除了在古川会洞府之中的那几天,也就这个时候最无依靠了,不过对子白而言,这更是难得的自由时光。
无人管束,也不像洞府之中那样危机环伺,自己也已是个真正的修士,山里也去得,水里也去得。
半个月之后的某个夜晚,子白在睡梦之中被洛星河叫醒,带到了瀑布寒潭处。
子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左右,夜色浓浓,薄雾渺渺,再看看身前,师傅一袭青衫,如松如竹,立在淡淡月色下。
似乎是子夜啊,只不知师傅是何时从房内出来,带自己来此又有何事。
“师傅,这是做什么?特别的修炼吗?”
洛星河盘腿坐下,深深凝望了自己的徒弟一眼,示意他坐到对面,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是治病,也是修炼。”
一边说着,洛星河反手取出了两个令子白有些眼熟的东西,一个是阿厚在古川会赢得的铁片,另一个,是当初还在秘境之时,师傅让他握在手心的墨球。
“接下来说的事情,虽然你可能听不太明白,但很重要。”洛星河见子白的神色有些慌张,淡淡一笑道:“不必过于紧张,听我慢慢说来。”
“你自幼时所患的怪病,根源在于魂魄。”
“血师傅给我讲过一些。”
“呵呵,那小爷就讲些他没讲过的。”洛星河眼神微微凝聚,将墨球举在手心。
“寻常人皆有三魂七魄,不过也有非常之人,天生魂魄残缺的人也并非没有,只是极为罕见,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你这个小子,情况就更是特殊。”洛星河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魔力。
“其一,你的七魄完整,三魂有缺,三魂之中,天魂并不完整。”
“其二,命魂极其强大,强大到甚至连魂力的波动都与其他两魂不能一致。”
“其三,命魂虽然完整强大,却有奇怪,按常理而言,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但你的体内命魂与七魄间的联系全无。”
“其四,非但命魂与七魄间联系中断,七魄互相之间也被阻塞的十分严重,不但导致七魄极度的衰弱,甚至这影响已经触及了肉身,才会导致你的身体十分孱弱。”
“而魂魄之力即是阴阳二气所聚,之所以之前每次病发时,或是寒冷或是燥热,全因这阴阳二气不平所致。”
洛星河把玩着手中的墨球,唏嘘道:“如此复杂的情况,我此前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