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对于阿厚的印象,基本就停留在听说过他在第一阶段中淘汰掉了本次大会的大热门陈宁,除此以外,也就来自于这两天的几场战斗中的表现了。
这个看上去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少年,拥有一身惊人的怪力。
很多四肢发达的人往往头脑比较简单,而这个少年看上去却并不属于这一类,虽然言行不似特别聪敏,与蔡易这种心机深重之辈无法相比,但至少也不愚蠢。
而只要是不愚蠢的人,大概都知道本次大会最珍贵的奖品就是那一份象境血食,来源于修为精深的象境妖兽,即便是寻常的人族象境高手,也是难以搏杀的。
全场的修士眼看着阿厚的脚步从血食的面前经过而没有停下,却直直向着一块残缺的铁片走去,不由得万分错愕。
“开什么玩笑,他竟然不选择象境血食吗?”
事实上,在本次古川会的几件奖品之中,由于象境血食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忽视了其他几件奖品的存在,这时候一些修士才翻起了身边的一本小册子。
这本造型普通的小册子,其实是一份通用的情报,但来源却是四大门派,当中的内容好似一份观赛指南或是下注指南,正是他们的又一生财之道。
总有些情报是这些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也弄不到的,因此尽管平时他们或许用不上这东西,却也得老老实实掏钱备上一本,以备万一。
就如此刻,这小册子就发挥了作用——翻开以后,果然有所说明。
“决赛的五件奖品,分别是——象境妖兽的血食,功法断碧波刀法,法器赤焱瓶,丹药七转归元散与无名铁片。”
无名铁片?
再细细看下去,小册子可谓精细,在每件奖品的名称下方尚有注解,足见四大门派的用心程度。
“无名铁片出自古川界,为洞府之中上古遗物,其内录有一套魂修功法。”
倘若只看到这里,这无名铁片恐怕早已引起轰动。
自古川界洞府被发现以来,悠长岁月里无数修士曾来此寻珍觅宝,也曾找到许多珍稀宝物,有些价值着实不菲,甚至引发过血雨腥风,不过在千余年以前,这里早已被刮地三尺,渐渐地就很少再有修士前来,到最后连洞府都荒废了。
而四大门派作为新生势力,崛起于近千年之中,雄踞一方,对于这片洞府也是几番搜刮,这铁片估计就是极少数后来被发现的宝物之一。
小册子在这段文字的旁边,更有另几个显眼的小字——“残损严重,十无二三。”
也难怪,若不是残破至此,四大门派决然不会将这出自洞府之中的上古铁片拿来作为奖品。
小册子当中没有提及的是,这铁片本属子虚宗所有,是子虚宗内一位前辈在洞府之中一处沟渠中挖到,入手之时即为残片,其后子虚宗不断派出人马,在洞府之中左右寻找,却并没有找到剩下的部分。
宗内上上下下研究这铁片数百年,却是徒劳无功,上古功法本就晦涩难明,再加上残破不全,很多天资甚高的门人参悟许久也一无所得,平白浪费了修炼的时间。
在天长日久之后,宗内对于参透这铁片中的残缺功法终于彻底绝望,于是这珍贵的铁片对子虚宗而言,反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即便如此,在真要舍弃这铁片当作奖品之时,宗内门人也是颇有不同意见,最终还是留下了几份拓本,才将这“鸡肋”拿出。
拥有小册子的人不在少数,在传播之下,修士们很快便大致了解了这铁片,同时也得出了一个共识——这黑小子,如果不是个傻子的话,那他一定是疯子。
四大门派都觉得没有什么价值的残破铁片,你一个不知从哪个山野门派而来的人,侥幸得了这古川会第一,竟然贪心不足,舍弃宝贵的象境血食,却想从这铁皮寻找虚无缥缈的机缘。
一时“啧啧”的叹息声,不绝于耳。
今次的古川会,得胜的前两名都不是四大门派的人,让会场之中很多四大门派的附庸们,失去了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气派,此刻见到如此场面,憋了一肚子怨气的他们纷纷开始了无情的讥讽。
“哈哈哈,我就说这家伙不知是哪里来的乡巴佬,不是乡巴佬怎会如此没有见识,放着象境血食不要却要一个破铁片。”
“不要看不起他们嘛,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铁片里面可是上古的功法啊,或许他们可以找到剩下的残卷啊,拼凑完好之后没准是道境功法!”
“道境功法?太小瞧了吧,我看是圣境还差不多!哈哈哈……”
众人讥讽的声音也传到了阿厚的耳朵里,让阿厚伸向铁片的手稍微一顿,不过在阿厚的耳边,立刻又响起了一个让所有的吵杂都变得毫无意义的声音。
“以我看来,这场中最有价值的就是这铁片。”
阿厚眼角的余光扫向看台的一侧,那里,一个头戴斗笠,斗笠四周还垂着黑纱的男子端坐如山,身旁是一个身体略瘦,肤色略白,面带惊喜之色的少年。
察觉到目光,斗笠微微地前后动了一动,阿厚嘿然一笑,一把抓起了铁片:“我选这个!”
满场哗然,刚才看这黑小子手上停了下来,还以为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到头来还是取象境血食罢了。
不料停了片刻之后,居然真的就拿了这铁片,一瞬间让全场的修士都产生了一丝荒谬的不真实感。
阿厚取完奖品之后,便向两位掌门道谢,两位掌门微笑着送他下了擂台,阿厚再也难掩心底的兴奋,一路快跑,一边高举着手中铁片冲着看台上不断喊道:“师傅!少爷!”
“少爷?这么说来这黑小子是个奴仆吗?”
“呸,不知是哪个家族的,竟然让仆人帮忙夺取奖品,真的丢脸。”
“有名有姓的大族可都在初赛前的三十人榜上,他可不是!”
那些四大门派的追随者们,更加起劲地肆意嘲讽,而那些想看四大门派吃瘪的修士们,望着阿厚向看台上急奔的身影,感到有一丝丧气——天底下怎会有这种荒谬的事情?
在四大门派的修士登台之前,还有个本次大会的亚军——王进猛,不过既然古玄厚能选择铁片,众修士对王进猛的举动也不由得没那么有信心了。
若是这王进猛也犯了糊涂,岂不是好不容易赢下了胜利,最贵重的奖品却还被四大门派拿回去了?
看台之上,属于四大门派陈家的区域,一个青年面色阴沉,注视着阿厚的背影,眼中含着一丝怨毒,狠狠啐了一口道:“原来竟是个无名宗派的下贱奴仆,呸,有朝一日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这人自然就是陈宁,他的愤怒简直无可遏制,自己竟然输给了这种蠢人?
在他身旁不远,陈嵩平斜眼看着自己这位族弟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可以理解陈宁的愤怒,但不喜欢他说出的话语。
“且不说他那个师门长辈的修为深不可测,就算这古玄厚真的是个奴仆又怎样,难道,你不曾听说过‘天下二奴’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