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子看着眼前男子的诡异笑容,再联想到师傅怜悯的眼神和临走前的话语,不由得心头一颤。
男子转头向山洞里面走去,小子们无言地对视一眼后,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
血千仇的声音缓缓响起:“昨天你们应该听到了我与洛星河的对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曾经有过五个徒弟,两个叛徒已经被我杀了,一个在背叛我之前,就被我先一步逼死了。”
两个小子一阵毛骨悚然,半晌之后怯生生地问道:“还有两个呢?”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满含着杀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叛徒的下场只有死而已,哼!我迟早会去收拾掉他们。”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师傅心也太大了,怎么会让我们拜他为师……
“你们是不是有点害怕?”血千仇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两个小子,两个小子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洛星河对你们有信心,我对他……也有点信心。”血千仇轻笑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所以我想你们不用害怕,甚至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他们会背叛我。”
“的确如同洛星河所说,他们本就不是品性良善之辈,再加上我的仇家们开的价码实在丰厚,抵挡不住诱惑也属正常。”血千仇带他们在洞里绕了一会,走到一个有几张床铺的“房间”里:“但是他们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地选择背叛我,自然与我也有一定关系。至少我能轻易想到的一个原因……就是我的训练方式。”
灯光有些暗淡,无力照亮门外的血千仇,小子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话语之中令人发怵的森冷寒意。
“明日开始修炼,食物就在隔壁,好好珍惜你们的欢乐时光吧。”
修炼开始以后,两个小鬼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些话语的真正含义。
第二天的清早,两个小子尚在睡梦之中,就被血千仇一把抓起,直接飞到了峡谷之底,让他们分别从峡谷两侧的岩壁往顶上攀爬。
“我不管你们用何种办法,必须爬上崖顶。”血千仇飞身而起,就这么立在了半空之中,一道声音传到了谷底:“如果天黑前到不了,我是不会带你们回去的,不想死在山崖上的话,就赶紧开始吧!”
少年们站在峡谷之底仰望上方,山崖几乎是直上直下,崖壁之上大多是嶙峋的石头,只从石缝中杂乱生长出一些大大小小不知名的草木。
虽然在山中待了好几年,但只是走走山路而已,就连经常打猎的阿厚,也从未攀爬过如此陡峭的悬崖。
峡谷的宽度约有二三十丈,两人远远地点了点头,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脚合力开始向上攀爬。
阿厚毕竟天生怪力,身手灵活,多年的打猎更是积累了许多经验,他利用着岩壁上的缝隙和突起,很快就爬到上面,远远甩开了对面崖壁上的子白。
子白回头看了一会,试图模仿着阿厚的样子进行攀爬,只可惜他不像阿厚那么皮糙肉厚,这些锋利凸起的石块对他而言太过硌手,用力抓住时会感觉到强烈的疼痛,不过他也只能忍痛坚持着,缓缓地向上挪动着身体。
每一步都是如此费力,子白坚持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傻傻地向阿厚学习,至少不能完全一丝不改地模仿,阿厚只用手臂就能拽起身体向上,自己却做不到,这样强大的力量是他绝对无法相比的,他应该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套办法。
浑身上下最有力的当然是双腿,自己还是应该多使用腿的力量,他几番地尝试,慢慢地终于掌握了一些要领,他让双手更多地抓在缝隙处,而用脚踩在凸起的石块上发力,如此一来,不但双手的痛感大大减轻,攀爬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山崖不知具体有多高,从下往上也很难目测,不过少说也有两三百丈,少年们一点一点地向上爬着,时间也一点点地流过。
子白突然感觉到周围变得十分明亮,抬头向着上方望去,东升的太阳刚刚出现在峡谷上方,阳光映照在他这一侧的山崖之上,他尚未来得及感受这股温暖,自极远之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持续的呜咽之声。
声音一阵高似一阵,逐渐高亢直至尖锐。
巨大的声响似乎越来越近,少年们惊骇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地看清楚了这竟然是一阵猛烈刮起的狂风,席卷着漫天的尘土砂砾汹涌而来。
呼号之声淹没一切,少年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被一股巨力猛然拉扯住,脚下瞬间失稳,身体急速朝着谷底坠去。
万分紧急之中,子白的眼角扫见下方有几根突出在外的粗巨藤蔓,他伸出手,奋力地扯住一根,随即四肢牢牢抱住,藤蔓几乎被整个扯起。
风势太过狂暴,连藤蔓都几乎快要拉成水平,好在藤蔓足够粗壮强韧,少年终于止住了下坠,晃晃悠悠悬吊在半空,风中夹杂的残枝碎石击打在身上,疼痛难当。
“少爷!”对面的阿厚在风中下坠了几丈后,以他的力量狠狠抓住崖壁上一处凹陷,也是艰难稳住身体,回头看到少年竟然悬在半空之中晃荡,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大声地关切道。
狂风的尖啸吞没了阿厚的声音,他虽然心急却也无能为力,峡谷间隔足有百步,他根本不可能给少爷任何帮助。
怪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瞬之间就消失无影,失去了强风的拉扯,高高荡在半空的子白再次下坠,对着侧下方一块岩壁狠狠地撞了过去,岩壁中央的石缝之中竟然生着一块高高凸起的岩刺,尖锐的棱角就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少年的心头怦怦狂跳,这么直直撞上去只怕要被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子白猛然发力一把甩开藤蔓,借着这股反冲的力道艰难地扭开一点点身子,将胳膊护在身侧,堪堪避过尖锐的岩刺,斜着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
剧烈的撞击让他脑中一阵昏沉,浑身的骨架似乎都快要散掉,只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手脚牢牢地抓住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墙壁之上。
“少爷!”
过了半天,子白终于缓了神,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阿厚在对面的山崖之上,看着阿厚担忧的神情,子白竭尽全力挤出一点笑容,喊道:“阿厚,我没事……”
立在半空的血千仇飞身来到两人中间,冷冷地说道:“黑皮小子你能跳去对面山崖你就去帮忙,若是不能就快点爬上去。”
“我叫洛子厚,少爷叫洛子白,不是什么黑皮白皮小子。”阿厚对半空中的男子很不满,楞脾气上来就愤愤地怼了他一句。
“叫洛子白的小子,你可得小心一点。“血千仇也不回他,转过身去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子白,说道:“我是不会出手救你的,千万不要摔下去了。”
男子的话语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总之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子白听进去了,他冲着山崖对面点了点头道:“阿厚,他……血师傅说的对,反正我们隔了这么远,你也帮不了我,就先上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阿厚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自己先快点爬上去,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帮一帮少爷,于是冲着对面喊道:“那少爷多保重,我就先上去了!”
“去吧。”
看着阿厚敏捷迅速地向上爬去,子白面色凝重,咬着牙关略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十分糟糕,浑身酸痛虚弱自不必说,左臂之上更是乌黑肿胀起一大块。方才狠狠撞击的那一下,大半的冲击都被整条手臂挡下,显然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伤势。
少年苦涩地舔了舔嘴唇,吐掉一口血沫,然后向头顶上望去,方才这一阵变故,让他下降了足有十余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