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能感觉得到,这小子的身体有病,而且——此病非同小可。”洛星河躺在巨龟背上,继续耐心地劝说道:“如果不是快要无法控制他的病情,就算这小子求我,我也绝不会这么早就收他为徒。”
“当师傅的辛苦你是不知道,可怜小爷一世逍遥,到头来还得遭这种罪……再说了,我若是另有办法,又何须在你尚未恢复的时候,就动用契约之力,强行自你体内抽取精血呢?”
“我也并非完全没有把握,不但教他修行,日日强身健体,前些日子还忙前忙后,给这小子用了各种秘宝,什么虫花蜜酒、九云膏、七日醉,这几样可都是天下奇珍,不是丹药但胜似丹药,对这小子的身体加了重重保护。”
洛星河费劲口舌,巨龟却不为所动,仍然一言不发。
“好好好,就算那些东西通通不管用,但只要有了这个,也绝对是万无一失。”洛星河手中凭空出现一张卷轴,这卷轴用银丝缠绕,但看来却是十分古朴。
“你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老头子?老头子传下的这卷秘法,会把这股庞大的力量暂时封印在这小子体内,再一点一滴地慢慢释放,如此而来,可以逐步强健他的身体,却不用再去担心承受不住的问题。”
巨龟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极为震惊地说道:“天机老祖竟然有如此秘法?”
似乎早就预料到巨龟会有这样的反应,洛星河翻身坐起,哈哈一笑:“没错,老寒,我这便将秘法传你,等会还要劳你再助我一臂。”
手中卷轴消失不见,下一刻已经打开出现在巨龟的身前。
“看来这些年你的功力愈发精进了,我都快要感受不到空间的波动。”
“小小伎俩而已。”洛星河嘴上谦虚着,神情却是颇为得意。
“唔,这秘法比封灵经更加繁复,也更加精妙,天机老祖果然名不虚传,连如此法术也能创造出来。”巨龟啧啧称奇,盯着卷轴看了好一会后,似乎已将秘法学会,抬眼又望向池潭中间,片刻后说道:“嗯……仔细看看这小子的身体,的确平平无奇,好在潜力似乎还算可以。只要用秘法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血脉之力就会完全融入他的身体,将来如何利用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洛星河掌中生出一朵青色火莲,缓缓转动,随后挥手将火莲击出,大笑一声:“放心吧,这小鬼可也是我族玄字一脉的小辈,这个小玄定不会辱没你家玄龟大圣的名号。”
青色火莲飘落水池,一瞬间,整个水面都燃起了暗青色的火焰,可纵然焰光闪动,遍布池潭,漆黑的水面却始终波澜不起,平和如镜。
水火交界,一动一静,奇诡异常。
“你族玄脉不知多少族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出众人物。倒是那边睡着的小子,似乎不是你族之人,身体中的能量实在惊人。”
巨龟缓缓说完,背壳上围绕洛星河之位,映出八个奇怪的青色符印,头顶凭空生出一只漆黑独角,淡淡光华隐约流转其上。
“能让老寒你这么评价的可真不多见。”洛星河扫了一眼小木屋,目光似乎穿透了木屋的墙壁,黑小子被他施了个小小法术,正光着屁股呼呼大睡,笑道:“没错,这小子出身下族,严格来说的确不是我洛族之人。力量的话……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这小子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一个七岁的小鬼,没人教没人养,竟然单凭身体的力量,就有远超过一般成年人的实力。嘿嘿,若不是这小子有点本事,我又怎么会放心地让他们两个小鬼跑这几百里山路。”
“这股能量不寻常,连凡境都没达到的小子,给我这样感觉的还是第一个。”
见巨龟说的认真,洛星河静下心细细感悟了一番,眉头一挑,问道:“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感觉到有一些不一般的东西,老寒,这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这个感觉我也是第一次碰见。”
洛星河又想到黑小子进步神速的拳法,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连你都不知道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老头子能知道了。”
“有点意思,屋里的黑小子不是凡物,水里的白小子也不是凡物。”洛星河来回看了几眼两个小徒弟,盘腿坐下,再次拍了拍身下的龟壳,得意洋洋地说道:“毕竟是本小爷的徒弟,老寒你说是不是?师傅这么神武不凡,徒弟也不能差到哪去。”
巨龟没有理睬他,继续睁着大眼盯着水里看了好一会儿,又缓缓说道:“我还是看不出水里的小子有什么奇特之处。”
洛星河哈哈大笑,说道:“老寒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他确实连一般人都比不上,不过我可以保证,这小子将来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最好是如此,才对得起垚炳大人的血脉力量。”巨龟说完后便陷入沉默,龟背上的青色符印逐渐黯淡,独角上的光华却慢慢凝聚,有如实质。
洛星河端坐龟背正中,以指为笔,在身前凌空划舞,迅速绘出几个符文,竟是与龟背上的八个符印一模一样。
“开始了老寒。”洛星河手指捏诀,八个符文一散而开,缓缓沉下,与龟背上的符印合而为一。巨龟发出一声雷鸣般的震吼,独角之上光华大盛,伴随着洛星河口中念动的咒语,光芒激射而出直指湖面。
洛星河眸中精芒闪烁,嘴唇翕动念咒不停,独角光芒所到之处,青色火焰与潭水之间如同被打破了壁障,平静的湖面剧烈的滚动起来,浓雾升腾四起。
光芒照射一周,又照回到正中洛子白的身上,洛星河飞向池潭上空,双掌相对,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口中吐出一字。
“封!”
升腾的浓雾霎时向中央聚拢,竟然在向少年的身体里钻,伴随着不断钻入体内的雾气,少年的身体在发出微微的颤抖。
浓雾终于消失一空,独角光芒也随之隐去,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巨龟转身爬开,缓缓留下一句话:“这病确有古怪之处,似乎不仅仅跟身体有关。”
洛星河落在池边,若有所思。
山谷的颤动渐渐消失,一阵风沙突然卷过,巨龟的背上重新覆上了黄土,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休息了。”
“去吧,老寒,我最近可能要出去几趟,还得麻烦你照看一二。机关傀儡之术我已修炼纯熟,不久就能圆满,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没有回应,洛星河静静望着不远处的小土坡,眼底是淡淡的柔和,心绪缓缓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